故乡的诗歌

2024-08-07

故乡的诗歌(精选17篇)

1.故乡的诗歌 篇一

小说为读者呈现了两个故乡:记忆中的故乡和现实中的故乡。记忆中的故乡是美丽的,但这美丽是虚幻的;现实中的故乡是萧索的,但这萧索是真实的。记忆中故乡的人物是少年闰土和青年杨二嫂。少年闰土是个健康活泼、富有活力、勇敢机敏的小英雄,杨二嫂是个年轻美貌的“豆腐西施”。现实中故乡的人物是中年闰土和老年杨二嫂。中年闰土神情悲苦又愚昧、麻木,是个“木偶人”;老年杨二嫂则变成了自私、贪婪、势利、泼悍庸俗的小市民。记忆中的故乡是美丽的,因为儿童用直觉的感性的眼光看世界,看到的是世界美好的一面;成人用理性的批判的眼光看世界,看到的世界既是美好的,也是有缺憾的。这样,呈现在儿童眼中的世界是理想的完美的世界,而成人眼中的世界是真实的有缺憾的世界。

《故乡》中故乡的美丽和萧索正是中国百姓在“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的真实生活的写照。

记忆中故乡的人们生活在“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那个时代,故乡是那么“美好”。景物美好:“深蓝的天空中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下面是海边的沙地,都种着一望无际的碧绿的西瓜。”人物美好:闰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项带银圈”,“紫色的圆脸,头戴一顶小毡帽,颈上套一个明晃晃的银项圈”;杨二嫂终日坐着,很文静,被称为“豆腐西施”。小说中描绘的平静美好的生活,有鲁迅先生自己早年生活的影子。鲁迅早年的生活相对稳定,家庭经济条件尚可,13岁前,鲁迅生活无忧无虑,家中有四五十亩水田和一些店面房子,是个衣食无忧的小康之家。如《故乡》中描绘的那样:“那时我的父亲还在世,家景也好,我正是一个少爷。”鲁迅自己也说:“我有一时,曾经屡次忆起儿时在故乡所吃的蔬果:菱角、罗汉豆、茭白、香瓜。凡这些,都是极其鲜美可口的;都曾是使我思乡的蛊惑。后来,我在久别之后尝到了,也不过如此;惟独在记忆上,还有旧来的意味存留。他们也许要哄骗我一生,使我时时反顾。”这些内容在散文《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阿长与<山海经>》和小说《故乡》《社戏》等作品中反复出现,可见鲁迅对童年的美好生活的留恋。小说中“我”回故乡是为了搬家,也是为了寻找遗失的童年的梦,寻找自己精神的家园。然而,故乡的美丽只存在于记忆中。无论是“我”还是闰土的童年生活,并不像回忆中的那么美好。“我”家也只需要雇佣一个“忙月”,而闰土的父亲却需要做“我”家的“忙月”,以维持自己家的生计。“我”对童年生活的美好记忆,就是对童年纯真友谊的记忆;再者,“我”处于“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所以故乡的美丽永远留在了记忆深处。

现实中故乡的人们生活在“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社会的黑暗腐败,打破了人们“暂时做稳奴隶”时代的平静生活的美梦。小说中闰土的遭遇:“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绅”,是天下千千万万穷苦百姓和城市小市民、小资产阶级的共同遭遇。作为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我”不得不卖掉老屋,搬到“我”谋食的异地去;农民闰土则麻木、呆滞,抱怨“却总是吃不够……又不太平……什么地方都要钱,没有定规……收成又坏。种出东西来,挑去卖,总要捐几回钱,折了本;不去卖,又只能烂掉……”;小市民杨二嫂势利、泼辣,说话尖刻,为了一点小便宜,不惜造谣说“我”“放了道台”,“有三房姨太太,出门便是八抬的大轿”。社会的黑暗腐败,腐蚀了心灵,麻木了精神,摧毁了道德的底线。对这一点,鲁迅本人深有体会。在13岁这年,鲁迅平静温馨的生活被打破了。由于一场变故,周家的社会地位和经济状况骤然败落下来,鲁迅在别人的白眼中度过了自己的少年时代。“有谁从小康人家而坠入困顿的么,我以为在这途路中,大概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所以在他记忆深处,既保留了童年生活的温馨,也保存了少年时代的伤心往事。鲁迅先生的童年和青少年时代的强烈的生活反差,给他的心灵烙上深深的阴影。弗洛伊德说,作家的创作就是对过去的、特别是儿童期受压抑的经验的回忆。作家与作品中的人物是同一的,每部作品都是一场幻想,其中的主角归根到底是“自我”。作家创作的动机必然与作家的童年愿望有关。这些愿望没有得到实现,变成无意识隐藏起来,以后便创作一个幻想的世界(艺术作品)来补偿这一愿望。梦只在记忆中,现实粉碎了美梦。童年的故乡是“我”理想的精神家园,现实的故乡却令人失望至极。但鲁迅并未停止探索,正如小说《故乡》结尾所写的那样:“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故乡》这篇小说为我们呈现了中国百姓在“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和“暂时做稳了奴隶的时代”的真实生活,但作者希望“我们的后辈……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为我们所未经生活过的”,希望“创造这中国历史上未曾有过的第三样时代”。

参考文献

[1].甘竞存主编《鲁迅研究概论》,江苏教育出版社。

2.故乡的诗歌 篇二

黄曙辉是一个勤奋耕耘的诗人。他几乎天天都在写作。他曾对我说,他每天早上五点钟就起来了。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作。在我看来,他每天早起,是在“以诗洗心”。早上的空气是清新、纯净的。这也说明他的内心纯净,笃于思索。那由思索得来的灵性文字,如同早上树叶上的露光,鲜润、生趣盎然。心灵纯净的人,才有更多的诗情。那是一种思想自由、勃发生命的能量和劲力。这股子能量和劲力,让他时时刻刻不忘锻铸、修炼自身,让某种“纯净的诗性”回归到诗的本体之中。因此,在黄曙辉先生的诸多诗歌文本里,我读到了诗性与神性合而为一的所在。翻阅大量的灵心峻发之作,不由慨叹:曙辉乃真诗人也!

有时候我常想:在这个时代,我们的诗歌到底能起到何种功能?我们的诗歌之劝诫和感化的力量何在?一些平常的事物能不能好好思考一下,让其入诗?对于诗人来讲,每人的文化积淀不同,思考的向度亦不同。“那时 我从秋天的斜坡上走过/远处的稻谷金黄 丰收在望//遍地英雄下夕烟 熟悉的场景/仿佛一张约略有些褪色的相片”(《我从秋天的斜坡上走过》)这种纯净于梦境般的回顾,确乎有些忧伤了。然而,站在历史与现实的夹缝间,诗人该如何看待这块峥嵘的大地?没有精神的躯体是不存在的,而所有的精神形态,又都是一个人的外在体现。

我想到“历史感”这一个问题。何谓历史感?我曾在《诗创作不应忽视历史感》中这样写道:“历史感使一个作家或诗人意识到自己与此时代与彼时代的关联意义。所谓的历史感,它不是陈旧的与崭新的,也不是传统的与现代的,它其实就是我们自己。我们所面临的,即是祖先所曾经面临的;我们应该从风尘里的自己,看见祖先的浴满沧桑的身影。历史感绝非凌虚之物,它是人类集体的记忆、时代大文化的把握与考量。”对应着诗人内心所想。此大地与彼大地,多少灵魂被殒逝、破败的肉体而带走,多少灵魂又因肉体的殒逝、破败而存活?那些睿智的言说,似乎要比一些表象肤浅的夸耀深刻得多。“……我的江山辽阔/每一个汉字就是一座城池/每一个句子就是一座长城/我用它们 圈地 屯兵 开垦//纵然耗尽我一生的光阴/也无法将我的江山走遍”(《我的江山》)在现世社会,当庸俗变成了规则,当规则可以随意按主观意志改变时,我们还能有怎样的思考令一个个昏然的行为豁然醒觉?我们在写一个民族集体的精神状态时,是否忽略了我们自身心灵对于历史的涤荡作用?

墨西哥作家塞尔西奥·皮托尔在《逃亡的艺术》中说“一无所有或者所有甚少的地方,臣服是不可避免的,惟一造出来的,是庸俗的荒漠。那些从来不掩饰对一种鲜活文化所包含的风险的轻视态度、不掩饰自己对想象力和游戏不信任的人们,可以感到心满意足了……我相信:即使没有读者,诗歌也不会被发配他乡。如果没有这样的信念,活下去是无法忍受的。”这当然是对于我们诗人寄予的最本质的愿望,他能在静夜,在自然的怀抱里悲天悯人,足见其诗情所向了。而纯净的“唯美回归”,该是向着古典的浪漫主义方向开掘,使文本更为透彻、朗碧,彰显出玲珑立体的景象。于是,那些美好的描述,多是我们很久失去的向往所在——“月光浸泡着一地的落叶/在林子里/我不敢移动脚步/我的每一次轻微的移动/都会有安静的落叶在脚下呻吟/并且 将会有月光/水一样湿透/我的每根神经”(《月光浸泡一地落叶》)月光之虚,冲撞着一地落叶之实。确乎也是一种力量,把这一地落叶泡得“水一样湿透”,而我的移动,为何能让那些卑微的落叶呻吟不已?痛物,也是痛己,更是痛心。因了我之移动,落叶才发出呻吟。这种对于内心的审视,是一般的诗人少有的悲悯。是的,这是诗人最最敏感的地方,被他于沉静宁谧的夜晚,以月之魂的触碰,而变得痛疼、凄美和绝望,也变得伤痕累累了。我在想,诗人们,谁这样的痛悲过那些微不足道的、无生命的落叶,恐怕谁也不会这样的发现过、感叹过、忧伤过。但,曙辉,确实与这一地落叶一样,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我曾经也是这树林中的一株/一场雷雨在夜晚改变我的命运/如今我只剩下无枝无叶的几根傲骨/在月下 落叶的沉默就是我的沉默/它们的伤痛就是我的伤痛/今夜我站在林子里悼念/如水的月光 将我变成/海湾里漂浮的一片小小的落叶”,最后的一句很奇谲“海湾里”,为什么?从文本的内在精神向度上,可以判断他是在以一种大来衬托着一种小;以一种广缈来衬托着一种逼仄;以一种大的生命律动来衬托一种小的生命开示。这不能不说给人带来了更大的生命触痛、更多的向善劝诫。“一片小小的落叶”,是我,亦是你、是他。命运如此转萍飘蓬,不堪一击,就连月光,也都这般的轻灵虚幻,都能将之击伤,还有什么不能够让命运改变的呢?

读这样的诗,我的内心深处有种什么东西被深深蛰痛着。诗,成为一种洗涤灵魂的水流,于你于我来说,也许正可慰藉失落的精神天地。苦与乐,是诗人必然品咂的两种人生况味。如果没有这两种生命体验,那么他(她)的人生没有挫折的“疼痛感”,其诗也索然无味。而在苦痛与欢乐过去之后,对人生一种淡然的力量,就会升腾在侧。那么写作也会表现淡然、平静。于无声处静等惊雷勃发。那积酿许久了的雨意,自会婆娑在天上。这种平静中蓄积的苍天伟力,也许更会撼人心魂。如同尼采所阐示的苦与乐,一定是有着“必然有的要素”。然而,尼采又能把这种必有的要素,添加了一个重要的解释,就是:不经历十分愁苦,是达不到这些要素的。且这种愁苦,是整个民族或人类的愁苦,是集体记忆,而非个体记忆——“试看那些最优秀、最完善的个人和民族的历史,请问有哪一棵大树长到这样骄人的高度没有经过风霜雨雪?请问,厄运和外界的阻力,某种仇恨、妒忌、怀疑、顽强抵制、强硬反对、吝啬、暴力,难道不都是有利的条件,无此则任何伟大,即使是美德,也难以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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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黄曙辉在抒内心之感喟时,就多了一分从

容、淡泊。如他在《写在纸扇上的高山流水》这样写道:

现在 十年一觉 我无梦

重拾年少时破旧的衣衫

薄幸之名与我何干

我只养一潭清水

在晚间 独照魂灵

所有的花落花开 一切听便

我在时间深处遍种兰草

有点阳光 不要拒绝

在日光不能照射之处

一样怡然 悠然

蒲葵之扇可以随意轻摇

纸折扇写满内心的高山流水

当然 琴音里必须有兰花的香氛

忘情时 可以吹响口哨

击拍子虚乌有的钟鼓

物象的土壤与心灵的水脉相融合,定然会有些许感怀。生命中没有了怨忧,有的是一份风雨欲来内心淡定的从容。这份心态,是一个大诗人所具备的素质。冷抒情,往往要高过于热烈的呼喊、狂放的歌吟。那份淡然,在这种自然的酿发中,衍生出自然而然的生命之本体力量,诗性也自然美妙。这也许正是诗人在创作过程中,对于自身命运观照。以我为轴心,是从本体出发,为客体的自然找到一种对应言说的镜像;以自然为轴心,变客体为本体,为主体在自然里寻绎到锲合于人生本质的所在。那么,诗在这时,就会发酵成可以让生命酩酊的沉醉。

上述语境中,全部构成了的语言因素、个体情绪、冷抒情的尺度、倾向性预谋的动因,揭示或者预言,都在语言中较好运用着。语言镜像玲珑、立体,如同罗伯特·格雷夫斯所说的那样,作家(诗人)的基本职责,就在于不停打磨话语、发掘话语、站在话语的角度说话,运用话语,战胜话语。在对语言的把握中准确掌控着意境的流漾。如此,对于一位成熟的诗人来说,可以随手拈来或者随时进行创造。以语言来运载语境,以意义的指向来锻造纯粹的诗艺本身。

另外在当下,文化裂变呼唤人类精神的放达与飞迸,以及之后的重建与复归。那种由历史感所生发的民族精神、对生命虚浮的扬弃,永远是一代人思索的问题。但是,我们如何能从无根状态中超离出来走向坚实的精神基座。这确是有历史感的诗人思考的大课题,也是诗人的宿命与之对峙的精神壁垒所在。但是,我们——作为现实的人,总是“无所逃于天地之间”(庄子),那么我们如何以强劲的生命崛动来关注自身的生命意义?

再如他的《菊花饮》:“这些菊花/跋山涉水/从千里之外赴我的约会/它们是经历过严霜的君子/内心的清芬正是我的向往//我用高山的流泉冲泡/体内沸腾的血液浩浩荡荡/有一些火需要慢慢熄灭/秋野的黄菊和我同样姓黄//尘世太多纷扰 太过苍茫/我用菊花之魂洗心洗肺/流水从我的骨头里滔滔而过/清风吹拂 我的骨头也有菊香”。不仅仅是文辞之美,还内蕴着庄子“天人合一”思想。在中国古代哲学里,“天”并不是表面意义上的代表上天,它更多的,是自然万象的总体。从一瓣小小的菊花的香芬出发,诗人黄曙辉确实找到了与自然之象共融共生的“一个美好的去处”。在这里,“我”体内有这菊香,那“菊的香芬”中有我的浩荡血液这两种生命本象的辨析。人与菊,本体与客体,就这样被融合在了一处,天地于一瞬间,生发了大美。那璞玉般的美,剔透、温润、净洁,闪烁盈盈泠泠的辉光。一杯菊花饮,烁映着内心清冽的闪电,已然足矣。因为它带给生命的,不仅仅是润泽身心的舒泰,还有更为深刻的浸透:对于灵魂的抚慰。这一杯菊花饮,让“我”与物的界限,从此相融,不分彼此了。而诗的倾向性预谋,则有了一种“唯美回归”的精神本质力量。

这种与自然一同行进着的生命融合,在他的《苦茶》里也有所呈现:

它一生也许过于短暂

这些早夭的苦涩 用铁砂锅一炒制

就成为绝世的药

医治每日的舌苦喉干和内心郁积的火

它们的苦是不能言说的语气助词

不能言说的沉默用紫砂壶盛着

饮下三盏便通体舒泰 茅塞顿开

沉默的泥土从不说话

这苦绿的魂魄也不说出它们的苦

它们在沸水中溶解前世今生的烦闷

渗入体内的药液将化解尘世的忧愁……

这种以卑微观卑微,我与物、本体与客体的“界限模糊”的写作状态,在中国古老的诗学中也许不泛鲜见。但曙晖更能以晓畅的笔触,来诠释一种“生命之痛”,来切入这种唯美,确乎令我感动、击案叫绝。从某种意象上来说,它属于一种生命的超验。而超验的诗歌,本身就要求诗人以唯美来回应本质的诗性。超验主义大师爱默生,就曾在论《诗人》一文中,就有关诗的想像力的论述时这样阐示:“事物转化为诗歌,正像它们转变为更高级的有机形式一样。每一种事物之上,都存在着自己的精灵或灵魂,如同事物的形式被眼睛反映出来一样,事物的灵魂则被诗歌反映出来。”这种“物我映照”在黄曙辉的诗作里比比皆是。《我是一枝干枯的芦苇》、《一条蚯蚓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鸟声》等,都是如此。

事实上,文学的思辨更多的是来自于哲学的思考。苏格拉底在《卡尔米德篇》中曾告诉我们:灵魂的病痛可以被某种咒符来袪除。我想,这些咒符,其实就是唯美的诗性。由此,我们可以这样认为:诗歌里的语言之节制和意境的营造,是离不开诗人内在醒觉的。在我们的意识里,总是把自然与我们分离开来。这是不对的。事实上,我们也应该是(实际上就是)自然的一个组成部分。柏拉图把世界称之为一个动物,蒂迈欧断言植物其实也是与人一样,有着动物的本然的属性特征——“人是一棵树,他健壮的根/从顶部长出来”诗人与诸神一样,能把神秘主义带进他的审美视域,已然证明了物象的原本意义群是存在的,而不是空泛虚幻,是一种“物化”审美。在参悟中得以纯化生命的纷繁意绪,从平常事物入手,干净地留住诗意的存在。即使是一粒雨,也会催开一朵鲜嫩的花朵,从而让诗性得以存活。黄曙辉非常好的把握住了这一点,这让我感到欣慰:

我相信那些都是最美的珠宝

我用湛蓝的天空当布

包裹那些鸣叫

不愿有一粒遗落在太空

——《鸟声》

这不仅仅是一种诗性的抒写,也暗喻一种本体力量。诗歌写作,就应有这种力量。诗歌,以一种高尚萦怀于梦境。但是,这种梦境般的美好,是在自然的大场景中体悟的,而不是在温室或者角落里被授予的。它是天地大美在人内心深处的映照,是真理所向,是里尔克所说的“一阵风”。在诗性的周围,每一座山峰,一缕清风,每一条河流,都有着相应的神灵驻守。而作为凡人的我们,是否能够辨析或看得见这种神灵?在诗性回归唯美的指向里,原象的意义群存在于每一处自然景状里。对于一位以唯美为创作圭臬的诗人来说,诗生活每时每刻都在不断提醒着他。每一株花草、每一声鸟鸣,都有着其独特的存在意义。这意义只有我们以诗性的心灵聆听才能明晰,读透它的原象。那大自然之伟大的召唤,注定了诗人要沉醉在对生命、自然和时空永无休止的探赜索隐和追问之中。当然,这需要的是心智的灵光,它能点燃起虚空的火焰,为远方之远而歌,为近地之近而唱。面对苍茫的大地,也许,黄曙辉和诸多诗人一样,面对神圣的梦想,寻找到最能接近本然意蕴的歌唱,从而为内心的醒觉,找到了一个“可以言说”的动因所在。除此之外,别无他途。那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喻象,完整着一种铭心刻骨的痛楚:“最初 你如一盏若有若无的萤火/你在飘着野菊花气味的河边/用夜色中河水的呢喃 婉转地/将一些微妙的信息传递给我/于是 我收集月光里的露水沐浴/裹着云衫 去我的帝国朝觐”(《你是我骨头里的灯盏》)、“有什么江山值得我起早贪黑/有什么景色比得上你的眼睛”、“哦 因为你 我的十万里河山沦陷/你睫毛上露珠闪烁 我却坠入空茫”(《隐匿于一朵荷花的露珠深处》)、“我所能做的 就是将你/变成隐喻 变成藏在绿荫深处的鸟鸣/你要时时啼啭/即使当我潜入梦的深海/你也要随我一起下沉/沉到暗无天日/沉到一粒鸟鸣能够炸开宇宙的宁静”(《我将你变成一个隐喻》)。等等,皆从一定喻义上,完成着诗性的唯美回归。

但是,什么样的诗人才是最好的诗人?什么样的诗才是最好的诗?我以为,当今诗坛之优秀诗人,他(她)应该是一个打造出语言银器的优秀工匠。因为那些诗歌,会照彻暗夜的心灵故土,不至于迷失对芸芸众生的悲悯情怀!诗歌,对于我们来说,从来就应是一种信念,一种浇灌天地的精神涛流,一种让某种迷蒙回返的宗教。如同巴勃罗·聂鲁达用最简单的比喻所言:“诗人并非命中注定地要比从事其他工作或职业的人高明。我常说最好的诗人,就是每天为我们提供面包的人:离我们最近的面包师,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上帝。他要完成既高尚又平凡的工作,作为公共义务,他每天都要和面、装炉、烘烤、送货。”

谁说诗歌没有故乡?诗歌在心灵纯净的人那里找到了故乡!我读黄曙辉的诗歌,就有这种感受。另外,他的《无法走进虚掩的柴门》、《当痛与痛相遇》、《陶罐在春天破裂》、《有谁知道一朵花绽开的痛》、《闭上眼睛倾听流水》等等,都从一定的语境上,开掘出了“唯美回归”之精神向度。

(作者单位:解放军艺术学院文艺研究所)

责任编辑 杨晓澜

3.故乡天空的诗歌 篇三

再也不见明丽天空

少年时光的天空

虽然贫穷却有富康的大地和天空

干净明朗写满了纯真

可以写诗作画

使人们至真至爱地生活

现在的天空

似一片肮脏的海

云彩成为抹布

一团团一块块

撕裂成肮脏的碎片

抬眼仰天

心情是多么抑郁

心地是多么狭窄

人们无法舒展笑容

心地是多么沉重

那片自由自在奔跑的旷野

已经不在,建造起摩天大楼

那片自由自在放飞风筝的天空

被雾气雾霾遮敝

我的中年时光在故乡沉浮

我的世界破烂不堪

再也没有美好的诗句

像青春时光肩扛的枪弹

喷射而出

故乡天空下,消逝了我的背影

我离你远去,在湘江边安营扎寨

诗歌将在明丽天空下

4.属于故乡的诗歌 篇四

我想给大家谈谈我的故乡,是的,的的确确该谈谈了,离开故乡已有些时日了,思乡的心情是难以平抚的。因为我真真正正地在梦里见过好几次。

亲爱的朋友,从康城大峡谷出发,乘车行驶20公里处,那便是我的故乡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用青石板铺彻而成的,静谧而又温润的,仿佛你从车子上一下来,一脚踩上去就能溅出翠绿色水滴的比较古老的村落,当你穿行在其中时,你或许会和我一样,用好奇般的眼光去审视你所见到的一切,有时候,你不经意地一抬头,就能看见雕了花纹的屋檐和门窗,好像要把这个村落装点的肆无忌惮,把岁月染得古色生香一样。木制的房门前有几个白色发髻的老妪,纳着鞋底,她们总是那样面目慈善,和蔼可亲。大多时候,我会独自一人在村落里穿行,只是为了感受和寻求那份静谧的安逸,我觉得这样很不错,在如此清雅幽静的村落里,可以领略许许多多的事情,比如亲情,也比如爱情。

村落入口不远处,你远远的就能看见一棵树龄近三千年的“银杏王”,树围七米有余,高约五十米,为雌雄同体,与银杏树相伴相生的还有一棵桫椤树,这就是“槲寄生”吧,因为它的确从银杏树的中间生根生长出来的,于是这样,便形成了罕见的“树中树”的奇艺景观。银杏树周围的民居依旧保留了原来的风貌───土黄色的泥墙,复古灰白色的砖瓦,浮雕刻画的门窗,所有的这些,与生机盎然的银杏树交织在一起,可以说是恰到了好处。再往前走,西面是一所学校,你不禁停下脚步,想起幼年时,自己上学的情景,如同电影般,铺天盖地的笼罩而来。接着,你又向东面出发,慢慢地游走,慢慢地欣赏,揣摩着这里的一切,有时,还会向善良的人们请教一些关于村落的事儿。

你也就这样慢慢地踱着踱着,不知过了多久,从这座狭长的地带出来了,你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天空,无意间,看到了红岩山脉的重重山影,红岩山脉在高粱玉米地的尽头,那里是向阳的山坡,山脉一带植满了松树,槭树,核桃,皂角以及叫不出名字的缀满绛红色的树,山坡上,零星的点缀着些迎春花,氤氲的晨雾如潮水般顺坡漫下,低垂的枝桠仿佛承受不了这丰盛的美,渐渐地天色如墨,灰黑的暗云,在头顶上匆匆奔驰,一场久旱之后的甘霖,铺天盖地的粉墨登场。菜田和河道铺陈出锦绣江南水乡的美感......

这个时候,瓦檐下的你想起平日里这个看似沉默寡言的村落,老人们淡漠的翻晒着玉米麦子,有的在编制着竹篮,背篓,脸上是亘古不变的古铜色的肤色,你可能无法想象他们内心的愤怒和喜悦。”

或许,亲爱的朋友,你也可以把这里说成是你的故乡。

或许,你们从来就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只是偶然间,在闲谈中听说起有这么个叫“贾安”的地方,好像在一堆杂乱无章的毛线中,无意间找到了线头,你们笑的是那样开心。我于是燃起一支烟,便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一些有关贾安村落那些朴实善良敦厚的人们的事儿......?

记得,那是一个大晴天,天气很晴朗,傍晚时分,天空没有一丝云,苍穹明净得让人觉得诧异。盛夏的溽热也慢慢消减了几分,可太阳依旧很毒辣,给人们带来一种难以形容的辛苦和劳累。此刻,希望有阵风把仅有的那点苟延残喘的暑燥彻底吹净

天底下是一座寂寥的村落。村落东面的入口处,有棵柏树,树干粗壮挺拔,叶子浓墨深绿,树下依旧是一群人,老人们在打盹儿,孩子们在嬉戏,屋顶上的瓦楞草,不时发出轻微的抖动声;不远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又热闹起来了,这回有男人,也有女人,年轻的少男少女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这一片的房屋已经老旧了,白墙已经不白,黑瓦也已残损,而房前临水的核桃的斑驳的影,却把墙壁瓦檐的老气收纳到了荫凉里......

或许,那个喧嚣的世界本应属于城市,对他们来说,那些都太遥远了。他们是一群非常非常平凡的人,人性的弱点在他们身上一应俱全。然而,我却觉得,有弱点的人性才值得赞美;他们热爱粮食、蔬菜;他们热爱美酒,也赞美女人,更倾心于自言其说。我常记起村里一老妪捞面条的样子,好像是在水里拯救温柔的`情人,有时候,我怀疑我也是这样

? 渐渐地,太阳就要落下去了,橙红橙红的,明亮却并不刺眼。皎洁的月光悄悄地从枝梢走过,疏落了夏的蓊郁。耳畔,熟悉的蝉鸣,是夏酷热的诠释,是心灵情结的倾诉。

月光下的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像是贴在石凳上一样。这块空地上的分分合合,就好像一场场的宴席,这席散了,那席又开了。往往来来的人群是哪一群大概都无所谓了,在他们看来,只要不减喧哗就行!

其实生活有时像似一种愁苦,隐隐地透出几分的孤独,还伴有一种闪烁不定。 ??

贾安,就是这样一座不起眼的村落,甚至是一个被“遗忘的部落”,可我依旧爱我的故乡,更爱故乡的那些平凡朴实善良的人们,也时常在梦里,逆着时光,去寻找年少青春的足迹。

在如此清雅的环境里如此清雅地生活,我觉得这样挺好,但那时我不懂得那份朴实的纯洁,总想远离,后来,终究明白:“无论你远离多远、多久,你都是属于这个村落的,总有一天,你也会回来的。”

小镇的村落总是那般地让人怀念而又难忘。有一首小诗,是这棵银杏树给我的礼物,也因为它,我也有了这样一首诗,献给我的故乡——贾安:

贾安村落

屠苏

贾安很小

这一烟雨如画的村落

在爱神维纳斯的肩上

在蒙娜丽莎的唇上

在自由女神的额上

在江南西子的鬏花上

贾安很小

只够一眼

这踩在指尖上的村落

恰如村口落日的尽头

流淌着金黄色的疏影

浪漫而又静谧 ? ? ? ??

贾安很小

燕子河畔苍虬的银杏王 ??

苍劲挺拔

曲曲褶褶的青石板

走不完赏不尽

一不小心

像是跌进了梦里

贾安很小

天光水色淡浓于眉

稍微思量

5.故乡的竹林 篇五

我小的时候住在爷爷家。爷爷家坐落在山的怀抱里, 那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户人家紧紧地“依靠”在一起, 就像大山的孩子一样, 他们依靠着大山成长。所有一切代表繁华的东西在这里都不存在, 但我在这里却不缺少快乐的元素, 当然, 这大都来自于爷爷亲手栽种在房屋左边的一大片竹林。

春天里, 当山上百花争艳、蜂鸟成群的时候, 竹子们也会很努力地挺出自己嫩绿的新叶, 远远望去, 就像一个个穿着绿色礼服要赶去参加宴会的窈窕淑女。它绿得起眼, 绿得特别, 绿得自然, 让人看了就顿生喜爱之情。

在炽热的夏天, 一节节竹笋从土里冒出来, 它们像一个个包在襁褓里的婴儿, 因为有了“竹妈妈”的掩映, 它们在一天天地长大。这时, 我和伙伴们会一起去茶园里采茶, 经过煮制的茶叶清香甘美。我们学着大人端着小节的竹筒在竹林里喝茶纳凉, 茶香在竹筒中缓缓升起, 在竹林中扩散开来。在这一大片竹林中, 我们原本烦躁的心情平静了下来。

秋天的时候, 我们在竹林里上蹿下跳, 伴着竹叶的飒飒做响, 我们的童年渐渐走远了。冬天, 百花早已凋零, 竹林还是执拗地不肯脱下自己的绿衣, 反而穿得更“厚”, 变得老练且沉默了。直面着寒风和霜雪的挑战, 竹林更是表现出了对寒冬的蔑视。

告诉你们吧, 其实我的名字里就有一个“竹”字, 或许父母亲也希望我像故乡的竹林一样, 面对生命的寒冬时傲视风霜雨雪。

故乡的竹林是我生命的起源, 成长的摇篮, 梦里的天堂, 更是我人生旅途中的信仰———永不言败!

6.故乡啊故乡 篇六

亚历山大故乡之争

2011年6月,马其顿在首都斯科普里矗立起一座高达20多米的亚历山大大帝铜像。消息传到雅典,希腊人指责这个北方邻居绑架古人,声称亚历山大大帝只属于希腊,马其顿的行为是企图窃取希腊的历史文化遗产。

亚历山大大帝是世界古代史上著名的军事家和政治家,领军驰骋欧、亚、非三大洲,使古希腊文明得以广泛传播。也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去世2300多年后,他的身份归属问题依旧能够引发轩然大波。

马其顿近年来强化亚历山大大帝在本国的地位,突出马其顿才是这位盖世英雄的故乡,马其顿人才是亚历山大大帝的正统子嗣。除了位于首都斯科普里的国际机场,还有一条连接希腊的高速公路,也是以这位古代帝王的名字命名。马其顿国家体育场以亚历山大大帝的父亲腓力二世命名。一些马其顿政府官员还公开宣称,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古希腊哲学家亚里士多德出生在马其顿而不是雅典。马其顿方面的这些做法,招致了希腊的强烈不满。为防止希腊方面的再度抗议,马其顿这回宣布建立亚历山大大帝的铜像时似乎多留了个心眼,他们将这尊铜像命名为“骑马的战士”。虽然马其顿官方主动为其起了个新名字,但该“战士”的脸与古画中描绘的亚历山大大帝的面容极其相似。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马其顿和希腊第一次发生争执,两国关于“马其顿共和国”的国名之争持续了整整20年。马其顿1991年宣布从当时的南斯拉夫联邦独立出来,在宪法中将国名定为“马其顿共和国”。不过,邻国希腊不承认这个名字,认为它暗含对希腊北部马其顿省的领土要求。双方互不妥协,就连联合国也犯了难。1993年4月,马其顿以“前南斯拉夫马其顿共和国”的临时国名加入了联合国。看来,如何看待和解决这场历史文化之争,确实考验着马希两国以及联合国、欧盟等国际组织的智慧。

枭雄在故乡的厄运

英雄人人欢迎,而那些时运不济的枭雄往往下场悲凉。

2011年10月20日,在的黎波里被攻破后两个月,藏身在故乡一个水泥洞的利比亚一代强人卡扎菲被执政当局武装抓获,并被乱枪打死。

统治利比亚42年,卡扎菲最后的日子却无比凄凉。在的黎波里被攻破之前,虽然利比亚国内战争如火如荼,北约每天狂轰滥炸,卡扎菲仍然不改本色。他一如既往地视察小学;挥舞拳头发表有力的演讲;甚至,与国际象棋联合会主席下棋时还谈笑风生……的黎波里陷落之后卡扎菲开始了“地下斗争”。卡扎菲手头有钱,他执政那么多年,“积累”上百亿美元;卡扎菲脚下有路,他至少还有几个“哥们儿”,有那么几个国家愿意收留他。但卡扎菲没有逃跑,而是选择了抵抗。萨达姆在失败的时候逃回了他的家乡提特里克,卡扎菲的选择竟然也是故乡。苏尔特之所以久攻不下,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卡扎菲在家乡“亲临一线”指挥。

卡扎菲死了,其下葬地点成了困扰执政当局的一个难题。起先的方案是像拉登一样进行海葬。大概是欧洲各国怕脏了湛蓝的地中海,最后改成在利比亚沙漠的一个秘密地点埋葬。下葬的地点没有任何标记,据说是为了避免遭到破坏或者成为圣坛。

虽然有关国际组织声称要追查卡扎菲的具体死因,但这只是过眼云烟。卡扎菲从一个无名小卒成为阿拉伯世界的英雄;从恐怖主义头目成为美英法等西方主要大国的座上客;他上过联合国讲坛,最后死于非命,遗臭停尸房……卡扎菲的一生不可谓不轰轰烈烈。如今,这一章都算是翻过去了。

千人换一人 各自回家乡

2011年10月18日上午,戴着近视眼镜、坐着直升机的以色列士兵沙利特抵达特拉诺夫空军基地后,他父亲搂住他久久不放。

这是历史性的一天,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正式执行“千人换一人”协议。当日,以色列当局释放477名在押巴勒斯坦人员,同一天,被哈马斯关押5年多的以军士兵沙利特获释回国。这意味着巴以第一阶段换俘行动顺利实施,巴以被俘人员都可以欢天喜地地返回自己的家乡了。按照协议,以色列将在两个月内释放第二批550名人员。这是1983年以来巴以间规模最大的一次换俘行动。在加沙城,被俘人员的归来犹如过节,被释放的巴勒斯坦囚犯们的亲属更是兴高采烈。

换俘行动触动了中东和平的神经,同时在以色列引起很大争议。以色列恐怖受害者协会称,释放巴凶犯等于用更多生命作交易,鼓励俘虏更多以军士兵漫天要价。有舆论认为,以政府之所以“痛苦让步”接受哈马斯换俘条件,意在化解外交孤立,争取主动。哈马斯通过这次“千人换一人”行动,获得了更大的声望。哈马斯同时也正在努力寻求国际承认,增强其在巴内部谈判的筹码。

天上人间 何处是家乡

2011年10月31日,在俄罗斯和菲律宾分别降生了一名婴儿,这两名婴儿分别被有关方面指定为地球的第70亿位居民。根据联合国人口基金会发布的报告,到10月31日,是地球的70亿人口日。

中国和印度是地球上人口最多的两个国家,两国人口加起来达到25亿,占到全球人口的三分之一以上。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的数据,到2025年,印度将超过中国,成为全球第一人口大国。而这个“人口最多”的桂冠,将让印度“悲喜交加”。庞大的人口提供的人口红利是显而易见的:取之不尽的劳动力,需求巨大的消费市场;另一方面,印度需要生产更多的粮食去喂养这十多亿人口,而当这十多亿人口逐渐老龄化,等待印度的还将是庞大的养老开支。联合国指出,人类消耗的任何一种资源,即便数量很小,在经过70亿倍的放大之后,都是天文数字。美国学术团体“全球生态足迹网络”估测:如果人口继续以眼下速度增长,到2030年地球上的食物将不足以让所有人饱腹,人类必须找到第二个星球生存,向外星寻找“家乡”。

“全球生态足迹网络”的这个说法虽然有些耸人听闻,但各国确实有所行动了。俄罗斯已经计划在北极建设密封小城市乌姆卡,那里可容纳5000名居民。与此同时,俄罗斯与中国等国前一段时间联合进行了“火星-500”项目的研究。作为国际性的全面模拟载人火星探测试验,“火星-500”项目称得上是“人类首次”的壮举。来自中国的王跃经历520天与世隔绝的模拟“火星之旅”,为载人火星探测提供了极具价值的医学数据。然而,深空探索的道路充满着挑战,搭载中国卫星“萤火一号”飞往火星的探测器俄罗斯“福布斯-土壤”号探测卫星的变轨失败,宣告本次太空之旅夭折。与此同时,中国首个空间实验站“天宫一号”和无人飞船“神舟八号”在顺利完成两次太空对接之后在2011年11月17日打着“大伞”顺利返回了地球故乡。中国由此掌握了飞船与沿地球轨道飞行的空间站对接、分离,并返回地球的一系列技术。在不远的将来,中国人可以将自己的家首次安置在太空,这将是一个全新的中国人的家乡。

说起故乡,总让人有说不完的话题。受欧债危机,希腊的帕潘德里欧和意大利的贝卢斯科尼均被逼无奈地离开了总理宝座,两位老人双双告老还乡了。一场飞来横祸,在湄公河上航运的13名中国船员命丧他乡,如今案情已经有了线索,魂归故土就是对这些已故中国船员的安慰。以色列大兵沙利特回家了,在伊拉克的美国军队也将在今年年底前遵照奥巴马总统的号令全部返回故乡与家人团聚。泰国一场大洪水,多少家庭被冲去他乡,而泰国政府提议的一项特赦令,流亡海外多年的泰国前总理他信也许有望结束流亡生涯返回故乡。列宁的遗体在莫斯科红场躺了几十年,有人认为这是历史的负担,建议把列宁墓迁回其故乡乌里扬诺夫斯克,但也有人认为列宁这块金字招牌本身就是财富,乌里扬诺夫斯克的列宁纪念馆和韶山的毛泽东故居在2011年8月签署了合作协议,互相招揽游客。

7.故乡的炊烟的诗歌 篇七

西山渐去,我极目眺望

仿佛看见了

故乡升起的炊烟

弯曲上扬,像弯曲的岁月

像父亲被压弯的脊梁

与行走在山路上的

那些白发,一起

在风中摇晃

夕阳的余晖中

散发着灰白色的沧桑

柱形的囱体将它一再抬高

终将高不过,埋在

乡土里的记忆

风拽着它横着延展

它将手臂努力的伸向远方

试图拦住那些离去的乡音

去阻拦一朵云的流浪

一些旧事在村头的

一口老井里发酵

透过肝肺在心底里久藏

在时光的.敲打中沉淀

于炊烟升起时酝酿

最终化为一壶甘醇的美酒

飘散出故乡泥土的芬芳

我的视线逐渐黯淡、模糊

一柱炊烟在心底里生长

斜倚着打开的心门

急切的、期盼的、迷茫的

是傍晚时分母亲的模样

此时,我已分不清

8.故乡的野菜 篇八

(田 野)

我的故乡不止一个,我住过的地方都是故乡。故乡对于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分,只因钓于斯游于斯的关系,朝夕会面,遂成相识,正如乡村里的邻舍一样,虽然不是亲属,别后有时也要想念到他。我在浙东住过十几年,南京东京都住过六年,这都是我的故乡;现在住在北京,于是北京就成了我的家乡了。

日前我的妻往西单市场买菜回来,说起有荠菜在那里卖着,我便想起浙东的事来。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乡间不必说,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时采食,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那时小孩们唱道:“荠菜马兰头,姊姊嫁在后门头。”后来马兰头有乡人拿来进城售卖了,但荠菜还是一种野菜,须得自家去采。关于荠菜向来颇有风雅的传说,不过这似乎以吴地为主。《西湖游览志》云,“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荠菜花。谚云:三春戴荠花,桃李羞繁华。”顾禄的《清嘉录》上亦说,“荠菜花俗呼野菜花,因谚有三月三蚂蚁上灶山之语,三日人家皆以野菜花置灶陉上,以厌虫蚁。侵晨村童叫卖不绝。或妇女簪髻上以祈清目,俗号眼亮花。”但浙东却不很理会这些事情,只是挑来做菜或炒年糕吃罢了。

黄花麦果通称鼠草,系菊科植物,叶小微圆互生,表面有白毛,花黄色,簇生梢头。春天采嫩叶,捣烂去汁,和粉作糕,称黄花麦果糕。小孩们有歌赞美之云:

黄花麦果韧结结,

关得大门自要吃,

半块拿弗出,一块自要吃。

清明前后扫墓时,有些人家——大约是保存古风的人家——用黄花麦果作供,但不作饼状,做成小颗如指顶大,或细条如小指,以五六个作一攒,名曰茧果,不知是什么意思,或因蚕上山时设祭,也用这种食品,故有是称,亦未可知。自从十二三岁时外出不参与外祖家扫墓以后,不复见过茧果,近来住在北京,也不再见黄花麦果的影子了。日本称作“御形”,与荠菜同为春的七草之一,也采来做点心用,状如艾饺,名曰“草饼”,春分前后多食之,在北京也有,但是吃去总是日本风味,不复是儿时的黄花麦果糕了。

9.故乡的色彩 篇九

红玉烧枝拂露花, 十月石榴红胜火。故乡的门旁, 总是跑过一个个饱满、迷人、红火的时光, 满树、满枝的石榴绽开弯弯的笑靥。回想石榴花开的季节, 于是, 满村、满街的人儿流出弯弯的笑脸。最是一年好风景, 滴滴甜蜜的心底陶醉着无限的憧憬和希冀。

蓝风染绿黄海浪, 二月春水映天吼。驾一叶小舟, 桨声星影中, 飘荡在黄海的滩上, 去追逐那海天一色的弯弯月牙。多情的彩练摇曳着一望如镜的海面, 水母花开开满了海的心田。多想做一回鱼儿, 太阳底下, 以赤子的至诚, 依偎在蓝蓝的海的怀抱, 悠哉游哉, 企盼着去体验赶海人的丰收喜悦, 天涯共此时。

故乡门前映绿杨, 无瑕玉破滚雪花。有云的日子里, 做那么一回乡野村夫。推起悠久的年轮, 一圈一圈磨出思念的乳脂, 献给那匆匆的路人。山菊花缤纷的院子里, 一壶浊酒, 几家乡邻, 围成一桌, 年年聚聚, 聚聚丰年乐事多。

春归何处无行路, 飞入寻常百姓家。最难忘, 三杯两盏淡酒, 欢欢喜喜过大年。校园处处, 看老家门前唱大戏。不思量, 秧歌海中学子笑。跑旱船, 云遮月、牡丹开花。京音一口, 儿童笑问, 客自哪里?纵使相逢应不识, 游子依然魂系母亲的土地。

10.感怀故乡的优美诗歌 篇十

幽幽的明月

点点的星光

略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洒在朴实无华的大地上

为它穿上一件淡雅的银装

散发着些许悲凉

斑驳的门窗

谱写着岁月的沧桑

地上的银霜

诉说着游子的心伤

冷风吹过身旁

带不走寂寞和悲伤

儿时的年少轻狂,早已经变了模样

儿时的最初梦想,早已经随风飘荡

而现在

只留下了失落和迷惘

只有儿时的`故乡

才是最美好的地方

来到窗前

找寻那热土的方向

深深凝望,凝望

不知那清清的小河是否还是如孩童般欢快的流淌

不知那欢快的鸟儿是否还是在不知疲倦的歌唱

不知那儿时的玩伴是否还是回记得童年的欢畅

而如今

这一切只能在回忆中徜徉

熟悉的照片早已泛黄

两滴清泪带走脸上的热量

徒添几分悠伤

一缕缕悠伤

一缕缕悲凉

一缕缕迷惘

交织缠绕在心上

仿佛汇聚成了一丝无助的绝望

故乡啊故乡

为何总使人如此感伤

为何总令人永远不忘

为何总让人想回到那梦魂牵绕的地方

记忆中

总有那泥土的芬芳

有那熟悉的灰瓦红墙

还有亲近的家人在身旁

我将满腔的思量

寄予明月和星光

11.故乡情的诗歌 篇十一

每次离开你的时候

心里就开始变的空荡荡

总是一步三回首

将你深情地来凝望

故乡啊故乡,你是我流淌的`血液

你是我跳动的脉络

对你的情感,任何抒情的表达都显得苍白

故乡情,融入血脉地故乡情啊

每次离开你的时候

心里就开始变的空荡荡

总是一步三回首

将你深情地来凝望

故乡啊故乡

故乡的一草一木,故乡的羊肠小路

都是我眼中最美的风景

故乡的老屋,故乡的爹娘

故乡的土地将我滋养

涉足远方繁华,走遍千山万水

最牵最挂是故乡,最念最想父老乡亲

故乡啊故乡,你是我流淌的血液

你是我跳动的脉络

融入血脉的故乡情啊

无论离你多远,无论身在何方

都会同你血脉相连

12.二十年后的故乡 篇十二

走出站口,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绿树成荫的景象使我震撼。一个行人走了过来,“需要帮助吗,先生?”我吓了一跳。他是一个卖报人,戴着绿帽子,它是一个机器人?!我揉揉眼睛,仔细打量着它。“您需要帮助吗,先生?”机器人重复道。“需要,请问怎样回到雁塔南路202号武警总队家属院?”我问道。机器人说:“先直行200米,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然后右转,直行1000米……”“停!我记不住,我想坐交通工具啊!”话还没有说完,我已来到小区门口。“先生,金额150元,共行48公里,需要发票吗?”我付过钱,转身向小区走去,一个机器人拦住了我,盯着我看了一眼后说:“您好!赵一玮先生,您的父亲前不久搬到雁南路去了。需要帮助您过去吗?”“好吧。”我有点害怕地说。“嗖!”转眼我又来到雁南路。机器人又开口了:“您好!您的父亲住在27号楼6单元80层,金额:家属全免,再见!”到了27号楼6单元,走上电梯,我才发觉:“咦?按钮呢?”电梯自动升到了80层。门缓缓敞开,一个声音

响起:“您好,您的家在左边第3户。”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所以并不是多么惊讶。走到门前,我抬手准备敲门,忽然,门开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我面前,“爸爸!”我一下扑入爸爸怀中。“快进来吧!”此时我已是泪流满面。走进家中,大约5个机器人在做家务,有的在打扫卫生,有的在做饭,还有一个还在给妈妈按摩。

我不禁心想:家乡的变化真大呀!我太爱我的家乡了,太想念我的爸爸妈妈、老师、朋友们了。我一定要早日完成我的科研项目,尽早回到故乡来!

(指导教师:樊静)

教师点评

13.没有故乡的儿童 篇十三

十龄儿童多米居然不知道自己的故乡在哪里。

多米的老爹八秋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十分严肃的人生问题。

那天事前没有一点征兆。天还是在早上四点多就翻出了鱼肚白,多米还是在五点半就偷偷跑出自己的房間,然后摸上了爸爸和妈妈的大床,楔在八秋和毛亮亮中间,顺手抓起毛亮亮的辫子满手满把地揉搓起来。毛亮亮终于忍无可忍,在早上六点钟把父子俩一块赶下床,这使每天早上的“床上事件”告一段落。

早上六点四十五分,父子俩一辆自行车,沿着小区前的大马路,驮着金色的阳光往西走。大约十分钟后,一条向北的小巷子把阳光截在了外面,只放进父子俩。他们在小巷里迂回穿行了五分钟,七点整,两人准时来到了多米学校大门口,八秋跟多米说:“要听老师的话,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跟老师……”他还有三个字没交待呢,多米已经用“老爹再见”四个字堵上去了。在多米屁股上一翘一翘“啪挞啪挞”作响的大黑书包遮去了多米大半个身子,于是多米的两条细腿和一只小脑袋就显得更加可怜。“唉,这个幼稚儿童!”八秋叹息。突然又高喉咙大嗓门地喊了一声:“下午五点爸爸在门口等你,不见不散!”这一句是每天最不能少的废话——多米早淹没在众多仓皇奔跑的细腿蚱蜢中间了——八秋当然听不到他的回应。

八秋独自返回家中,毛亮亮还没有出发呢。早上毛亮亮出门难的情况并没有改变,毛亮亮就像个缠了小脚的小媳妇,要迈出门槛总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耐心的准备。出发前的程序依旧是那么繁琐,换长丝袜时,她才检查出丝袜在膝盖或者小腿处破了个小窟窿,于是干脆光着腿,这时毛亮亮抱怨腿又粗了,只好放弃裙子改穿长裤。改穿长裤好啊,可是发现屁股又长肉了,这条裤子提起来太困难。“怎么搞的,才几天啊?我今天开始不吃饭了!”毛亮亮严正声明。好了,换一条肥点的裤子吧,但又与衣服不称,那就再找一件衣服,这样一来,上上下下七扯八扯,最后还是不得已而“穿”之。从不到七点钟就起床,到出门时已经八点有零,今早还没来得及吃早餐呢。好在毛亮亮过着朝九晚五的时尚生活,八秋给毛亮亮的出门总结了一句话:起得个大早,走了个摸黑。

毛亮亮走出家门后,八秋的生活归于一片宁静,他可以有很多种选择,读一份顺路带回来的早报,打开电脑上网收发电子邮件,到经常混的论坛去看帖,或者断开网专心码字。有时他同时打开三四篇未完成的文章,这个续一点,那个补一段,全凭兴趣。偶尔也睡个回笼觉,不过这种情况极少。失去正式职业两个月后,八秋逐渐适应了这种反常的生活,每周别人休息的时候他才工作两天,那两天去一个作文辅导站给想当作家的小学生上几节文学启蒙课,还给想在高考中作文拿高分的中学生上几节应试写作技巧课,课后卷了几张老人头走路。所以八秋只有在周末才再次被人称作老师,平时他的身份相当模糊。这一学期多米入学填的家庭情况调查表上,八秋让多米在自己职业这一栏填上了“自由职业者”,多米问八秋什么是“自由职业者”,八秋跟多米说那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签到,没有人管,还不少拿钱的自由人。八秋本来想把它描述得更美丽点,但是他还是打住了,因为多米太小,他辨不清真伪,八秋想如果因为描述得过于美好,多米因此而放弃了当科学家、当医生、当将军、当狙击手、当比尔·盖茨的理想,而以“自由职业者”取而代之,那么这个家庭的天空就真得塌下来了!说到底,所谓的“自由职业者”就是失业者,就是打零工者,就是没有固定职业者,就是没有固定收入者,就是无业游民,有时还被人认为是没有“正当”职业者,或者是没有正式身份者……生活常常把人弄得没有脾气,八秋目前的生活方式便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但是能把一种不得已的生活过到了心安理得的地步,八秋认为这需要相当高的境界。

2

那天八秋下午四点二十五来到多米学校门口,这时接孩子的人流正值高峰。多米学校作息时间规定是下午四点半放学,除了低年级能做到外,高年级的时间呈阶梯状向后拖延。四点五十分四年级学生开始离校,五点五年级学生开始离校,六年级学生至少要等到五点半才能离校,八秋知道这种作息时间之外的作息安排叫做惯例,比所谓的“自由职业者”身份更容易被社会承认。

孩子们没有出来之前,家长们在校门外三个五个一堆儿窃窃私语,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从不断向里指点的手势判断,一定与校门内有关,他们的表情有激愤的,有沉重的,有疲倦的,很少有欢喜相。四点半铃声骤然尖叫起来,家长们立刻停止交谈,四下散开,各就各位,一律将身体转向校内,挺胸翘首,二目圆睁,摆出警戒的姿势。一群企鹅一样笨拙的孩子从教学楼阴暗的楼口里挣脱出来,他们不论男女都撒开脚丫子冲向校门,门外的家长也迅速向前跑几步,在校门的栅栏前停下,这时铁栅栏才“咯吱咯吱”地从轨道上不情愿地后缩回去,两股强大的人流立刻碰撞、交汇、融合,溅起喧嚣的人声。如果让眼前的画面褪色、发黄,八秋就觉得与电影《辛德勒名单》里的奥斯维辛集中营门前的某些镜头神似。

直到五点半八秋才确信到今天有些异样,本来多米应该在二十分钟前就出现。

六年级的学生与家长逐渐散去,八秋只好硬着头皮走进校门,唉,幼稚儿童一定出岔子被老师留下了,根据经验,问题可能还不小,可能需要八秋亲自出面才能替多米解围。

刚走到楼道口就迎头碰上多米,多米两手插兜,脚步迟钝,看见八秋就低下了头。

八秋明知故问:“怎么了?又被留下挨批评了?”

“没什么。”直到回家多米也就只说了这软软的三个字。

八秋知道再追问也没用,反而是给大家找不愉快,所以回到家后八秋自顾进厨房烧饭,不去睬他。

“老爸,我的故乡到底在哪儿呢?”八秋边做饭边走神的时候,多米打断了他。多米斜倚在门框上,一手拎着一本作业本,本来从学校带回的不愉快只是画在脸上,现在又因为被八秋忽视,多米圆圆的小脸儿仿佛被什么从两颊挤了一下,凭空长出二寸来。

“在陕西啊。”

“那里春天有什么景色?”

“油菜花,南山坡,月河岸,满山遍野的嫩黄的油菜花,就像用瓢泼上去似的,打个滚儿就会被染成一个小黄人儿……”八秋突然有点动情了。

“可是我没有见过呀。”多米打断了八秋抒情的描述,“老爸,老师今天下午布置了作文,让写故乡春天的景色,可是我糊涂了,我的故乡究竟在哪里呀?我先想写陕西,可是只记得奶奶去世的时候你们都忙着磕头忙着哭了,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后来想写山东,可是离开那里我还在上幼儿园呢,也想不清楚。再后来,我想写重庆,重庆我还能记清楚,可是我知道那肯定不是我的故乡。老爸,锡城也不是我的故乡,你说对吧?”很明显,多米有意用了一连串的“可是”来强调自己的迷惑和烦恼。

“对,锡城不是你的故乡。”

“老爸,那我的故乡在哪儿呀?这可怎么办,这篇作文怎么写呀?”多米茫然无助的表情使他显得老成了不少。

3

晚饭前多米的问题没能解决,毛亮亮今天的买卖很好,回到家里情绪高涨,全家人没有人愿意扫毛亮亮的兴致,所以都不得不去分享她的快乐了,多米被命令试穿她给他买的新衣裤,八秋被要求再补做一个梅菜扣肉。在这个三口之家,少数的一方掌握着家庭的方向盘,操纵着多数一方围绕旋转,把话说明白,家中一老一小两个男人的统一战线是脆弱的,毛亮亮每一次发难都能把它击得粉碎,因此八秋私下里称毛亮亮为战争贩子。

晚饭后毛亮亮上网,八秋陪多米做作业,故乡的问题又重新摆到了桌面上。

“按理说嘛,爸爸的故乡就是你的故乡,不过你是生在山东的,山东你却记不清楚了,可是你没有故乡的感受怎么去写这个作文呢……那就先不写这个作文吧。”

“那怎么行呢?老师会不高兴的,会批评我的!”

“怎么不行?你不知道故乡在哪里,总不能瞎编吧?”八秋心里窝火,现在孩子怎么了,越学越机械!

“本来今天下午当堂就要交作文的,我说我不知道故乡在哪里,老师说:‘怪哉,还有不知道故乡在哪儿的?’所以留下我补写作文,看我实在写不出来,只好放我回家,不过说好了,明早如果交不上合要求的作文,就要请你去学校……”多米带着哭腔说不下去,嘴扁了扁,还是忍着没哭出来。

“好吧,我担保,你先做其他作业,我在你作文本上给你的老师写个证明,老师一定不会批评你的。相信爸爸!”八秋拍拍多米的头“,傻儿子!”

“噢。”多米轻轻应了一声,拖着脚步向书房走去,他的腰和小屁股之间像是脱了节似的。

十龄儿童多米,在山东出生,长到四岁跟八秋他们去了重庆,在重庆长到六岁,然后随他们来到了锡城,这一呆又是四年,小小年纪却是老江湖了。多米多米,哪里米多,就往哪里……

看着多米落寞的背影,八秋感觉有块东西艰难地拱起来,堵在胸口再也无法平复,白天的宁静早已无影无踪,他不能不正视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人观念中没有故乡,就缺少了最根本的归属感和归宿感,这是一个极其严肃的人生问题!对于多年漂泊在外的他来说,故乡仍然是故乡,他乡还只是他乡,这就如清浊分明的泾渭一般,从来不曾糊涂过,所以他的心才不至于在漂泊中彻底迷失,所以他在疲惫的追逐中还能找到精神的依托和安慰。八秋不敢想象没有故乡的多米的明天的世界,那是一个白天没有太阳,夜晚没有月亮和星星的世界!

当晚检查完多米的作业,八秋果真在多米的作文本上附了便言:

尊敬的郑老师,你好!

犬子多米自小随我辗转数省,以致他无从确定故乡在何处。

我只好擅自作主,让他暂不写这篇。

孩子未能完成作业,实属不得已,见谅!

即颂

教祺

八秋敬呈

某月某日

三句话的便函,八秋来来回回写了四五遍,最后还是草草收笔——语言到此时就显得如此苍白,心里想的与手上写的总觉不能匹配。

4

陪多米洗漱结束,看他上床躺下,八秋回房准备接毛亮亮的班上会儿网,结果毛亮亮强占着不下来。八秋也不与她争,搂了本书躺在床上读起来。

正读得倦时,毛亮亮恰好熄灯上床来,八秋把书放在枕边,合上眼等待毛亮亮每天熄灯后全天新闻播报。

今天毛亮亮并没有重温做生意的经过,她不知哪根筋犯了,跟八秋说起孩子上学的事情。毛亮亮跟八秋布置了任务,要他对多米的学习抓抓紧,看看是否在暑假里送多米去上奥数班,否则六年级升初中别想进好学校,比如大桥、江南、外国语等学校没有奥数成绩拿再多的钱也不要想进去。一说到钱,毛亮亮又叹口气,说赶紧要给多米准备一大笔钱了,明年上初中,要想进好学校先要交不少于三万元的择校费,如果多米的分数不能上线,差一分可能就要再多掏一万,另外在多米上初中前户口还不能落到本地,又要交数额不低的赞助费了。

毛亮亮问八秋,除了买一百平方米以上的房子可以在本地落户口外,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八秋说当然有了,如果人家把咱当人才引进那也可以解决儿子的户口问题。毛亮亮说难道你还不算是人才吗?你随便找一所学校去上课,看看究竟你算不算一名好老师。八秋说哪里有机会啊,从离开公立学校就被注销了编制,现在想再回头进公立学校找编制,难啊,比登天还要难。毛亮亮又叹口气说人算不如天算,当初走出来时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呢,你看现在惨了,只要你不是本地户口,你挣的钱都要想办法让你吐出来的。

毛亮亮说一想到要买房,就愁死了。八秋说不要愁,船到桥头自然直,哪能过不去呢。屁话!毛亮亮发挥了一贯表达简洁的优势。八秋说骂人就不跟你说话了。毛亮亮说敢不跟我说话你就别想睡觉,说着一根手指就顶在八秋的腰上,八秋禁不住笑了起来求饶,八秋一向怕痒痒。毛亮亮说如果儿子上初中要交那么多钱,你就带儿子回山东去上初中,反正我们户口在那里,我就留在这里挣钱吧。要回山东你回去,我是在外面呆习惯了,再说一家人拆开了肯定不行,说这屁话干什么,八秋禁不住也骂起来。

“跟你没法说话!”毛亮亮一翻身不再理八秋了。

再过一两分钟,就传来毛亮亮均匀的呼吸声。

“能吃能睡,不长肉才怪呢!”八秋也气恼地翻过身与毛亮亮背靠背,却久久不能入眠。从十八岁离开家乡上大学,至今已经二十个年头了,山东到重庆,重庆到广东,广东到锡城,不止二万五千里了吧,而今天却还是一个边缘人,想起来有些悲壮,竞进以求的究竟是些什么?为名?为利?好像不是。不是吗?是否有些吃不到葡萄的心理?多米一天天长大了,若不是因为怕耽搁了多米,要给他一个相对稳定的学习环境,八秋如何能在家里赋闲呢?本来八秋对最近某一位经济学家在博鳌论坛上的发言深以为然,他说中国当前的国情存在六七成的人靠租房来生活才是合理的,所以大家不要都一窝蜂去买房。现在八秋要骂他说屁话了,八秋倒是想一直租这两室一厅的公寓了此残生呢,可是,在这个城市里租房的人没有正式身份,他们的儿子就不能同持有本地户口的孩子一样享受公平的接受教育的权利,这不是非要逼你买房吗?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毛亮亮说的事情一眨眼工夫就要兑现了,不知到时候船会行到哪个桥下……

迷糊间,八秋梦见了他的老爹,老人家露着一口白牙,意味深长地笑着对他说:“你以为你能走多遠?你以为你能走出我的脚印?”八秋听了这话,立时警醒了,老爹的音容宛在,老爹就是因为要建一座属于自己的有天有地的大房子,要给子孙留下不朽的家业而累死的,八秋想想这个梦太蹊跷,一时间胸口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莫非自己也逃脱不了最终要做房奴的命运?

5

第二天早晨多米破例没有混上他们的大床来捣乱,八秋送多米上学回来后与毛亮亮也无话可说,等毛亮亮一出门,他倒头就昏昏沉沉地睡起了回笼觉。

这一觉睡得特别难受,意识似乎并未完全蛰伏,整个身体都沦陷在床上,骨骼没有一点支撑力。满脑子七零八碎的东西恍兮惚兮地游移着,但是捕捉不到一点头绪。八秋几次想挪动一下身体,四肢却被缚了一般,想睁开眼,眼皮儿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

昏睡中,八秋跟自己说人死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正在这时候,一个电话把八秋从虚脱的状态救了起来。电话是郑老师打来的,郑老师的语气很客气,但是话却很有硬度,郑老师说拜读了八秋先生的留言,但是八秋先生可能不了解真实的情况,所以留言消解了她在多米跟前的权威,多米今天依旧不按要求完成作业,而且对老师的任何指导都充耳不闻。郑老师说需要请八秋到学校面谈,时间就放在下午放学后。

下午五点钟走进郑老师的办公室,郑老师一脸铁青坐着,多米泪眼婆娑站在旁边,看来他们已经僵持了很久,八秋明白他必须充当今天的仲裁了,不过仲裁的结果早定下来——多米败诉。

“郑老师,我来迟了。孩子又惹您生气,真对不起!”八秋点头哈腰像个日本人。

“我生气有什么用?这孩子我真是费尽心思了,可是他就是不从正道上走,我真的弄不懂他!”年轻的郑老师在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显得无比苍老。

“怎么了,多米?”八秋的语气严厉起来。

“呜——呜——呜——”多米哽咽不能语。

“擦干眼泪,像个男子汉!”八秋命令多米。

“你看他还委屈得不行!昨天我给全班布置了作文,同学们都在埋头写作,只有他一个人东看看,西瞧瞧,左边捣一下同学的胳膊肘,右边摸一下同学的头,磨尽洋工加捣乱,一节课结束,作文收上来,他就只写了一句:我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你说气人不气人?放学留下他,他就是那一句,他不知道故乡在哪里。我说你爸爸是哪里人,他说是陕西人,我说那你的故乡就在陕西,他说不是,他又没有生在那里。我问他出生在哪里,他说是山东,我说山东就是你的故乡了,他又说他不记得他出生的地方了。反正一句话,他就是找理由不想写!”

“我就是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嘛!我就是不知道嘛,她干吗要逼我写嘛……”老师在那边情绪激愤,多米在这边且哭泣且反驳。

“多米闭上嘴了!郑老师,孩子不懂事。”八秋赶紧灭火。

“我看天晚了,让他把作业拿回家,希望在你们家长的辅导下完成,但是我没有想到……”

“噢,郑老师,对不起,我没有了解多米在学校的真实情况,我以为只一篇作文的问题,他不能理解对故乡的情感,所以……”

“其实一次作文写不写都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关键是多米的态度要转变,不然的话,他这个学很难顺利上下去。我们不能把精力只用在他一个人身上,我们还应对其他学生负责。况且他不属于这个学区,希望他能珍惜这个学习机会,也希望家长能配合学校的教育!”郑老师打断了八秋,向八秋说明了后果的严重性。听老师这样讲,八秋心头不禁吃紧,天啊,才十岁的儿童,是否会被拒绝在校门外呢?

“郑老师,我听懂您的意思了,我回家会认真对待这件事。多米,跟郑老师说对不起!”八秋命令多米。

“郑老师,对……对……对不起……”多米的嘴唇在发抖。

回家的路上,八秋没有与多米说一句话,他内心的愤怒已经到了恨不能吃了多米的地步!多米实在不知道给他办上学的事儿有多难,要不是碰上了朋友的朋友,人托人才给他找到了个读书的地方——非学区内学生的赞助费自然要交——没有关系想交钱还没有地方呢!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沉呢?怎么就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多么不经推敲呢?

6

晚上,多米显得异常乖巧,一直在做作业。临睡觉前他捧着一摞作业来找八秋签字,让八秋惊讶的是他把作文补写上了,八秋突然觉得多米并非不可救药,他认为多米不应该是上帝有心要抛弃的那只羔羊,于是八秋内心的希望又升腾起来。

八秋让多米把作文念给他听,多米迟疑了一下,还是在八秋目光的注视下念了起来:

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在哪里呢?我不知道。我查过字典,故乡是指出生或者长期居住过的地方,又叫家乡和老家,这就让我犯难了,究竟哪个是我的故乡啊?爸爸一直说陕西是我的故乡,我没在那里出生,我只在那里生活过三个月,现在想想,只记得大伯家有一个跟我玩耍的猴哥哥有意思。妈妈说山东是我出生的地方,说我在那里生活到了四岁,可是,我只隐隐约约记得我们曾经住在一个学校里,有年冬天下雪,我拿了小桶和鏟子去操场玩雪,其他的我也都忘了。在重庆我上过两年学,那里的人不说普通话,他们说话真难懂。

我现在还在锡城我生活着,四年了,我的记忆最清晰,可是,我总是觉得我跟锡城的孩子不一样。妈妈给我报名上学的时候,我比其他同学要多交赞助费,我知道爸爸妈妈挣钱不容易,为什么要我交而其他同学不交呢?原来因为我是外地人。爸爸想把我的户口转过来,让我变成锡城人,但是人家不给办,说只有在锡城买很大的房子才行,可是那要很多钱的,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怎么办?去年冬天的一个晚上,有警察来我们租住的房子查暂住证,说我爸爸和妈妈的暂住证已经过期了,要罚款。我问妈妈什么是暂住证,妈妈说就是暂时居住的证明。我又问妈妈为什么我们在锡城住了这么多年还是暂住啊?妈妈说她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的故乡在哪里!

14.故乡的雪诗歌 篇十四

莫忘枯草泪

心生一缕伤

无处话凄凉

一场梨花雪

隔岸两茫茫

风华雪月夜

枝头陌上霜

似曾相望......不曾忘

这里是雪的故乡

我留恋、我向往

我愿为你把爱深深埋藏

是谁描绘了

这如诗如画的景色

是谁走进了

这如梦如烟的世界

这里的一切

曾与时光擦肩而过

深情的绿

早已被秋风掠夺

北风呼啸

百鸟归巢

一夜过后

大地覆盖千层被

枝头满载万花落

相互依恋

彼此默默

只为下一个轮回仰天高歌

可温暖如初的蓝

依然在白云里漂泊

似曾浪漫

却不曾迷恋

任由苍白的大地把自己宰割

青松无言

伫立在天地之间

哪怕是垂涎三千

也要为命运坚守诺言

我要为这绿色的生命

谱一曲人生的交响乐

让这雪天成一色

15.故乡的小溪诗歌 篇十五

风和日丽的日子

我欣然回到

思念的故乡里

踏入故乡的土地

抬头看看天

故乡的天很蓝

举目望望树

故乡的树很绿

驻足看看微笑的乡亲

乡亲们的乡情很亲很浓

我乘着和煦温暖的春风

带着浓浓的思恋的乡情

去寻觅和追梦那条

故乡的小溪

故乡的小溪啊

你依然那么纯,依然那么清

依然那么欢快地奔腾

小溪边杨柳青青

小溪中水草芳美

小溪的潺潺流水声

依然那么叮叮咚咚

故乡的小溪里

鱼儿依然在悠闲地游着

一群野鸭依然在溪水中戏水

一群孩童依然在溪水中追逐

任凭那银铃般的稚纯的笑声

随风飘荡在

故乡的上空

我闭上眼睛

任回忆的思绪飘飞到梦回的童年

啊!一副多么美丽的`画卷!

16.作为神话和故乡的南阳 篇十六

在南阳火化之后, 贤生十三岁的儿子抱着骨灰盒回到梁庄。贤生的两个弟弟已经先回到梁庄, 买好棺材, 放在村南头的自留地里, 等着贤生回来。

人们都说, 最早出去的, 又最早回来。只是, 回到梁庄的地下去了。

贤生是最早离开梁庄的人。那时候, 我不到十岁。之后偶尔的见面都感觉像见神话人物一样。贤生穿着一件黄色的军大衣回来了, 贤生带着一个洋气的城市姑娘回来了, 贤生一家开着汽车回来了……贤生威风凜凜, 我们充满敬畏, 不敢近身。然后, 慢慢地, 贤生的姊妹们逐渐离开, 最后, 二叔二婶也离开了。梁庄所有人都在传说, 贤生发大财了。贤生开大型批发部;贤生办出租车公司, 拥有几十辆小轿车;贤生是黑社会头子;贤生黑道、白道通吃;贤生的兄弟姊妹都在南阳买了房买了车……围绕着贤生的一切无比神秘, 又栩栩如生, 惟妙惟肖, 在我脑海中扎下牢牢的根须。贤生, 是梁庄最早的出走神话的缔造者, 而他出走的那个神秘的、金光闪闪的地方就是--- 南阳。

二十岁那年, 我到南阳读书, 那是我第一次去南阳。我惊讶地发现, 那个传说中的城市只是一个破败、安静和悠远的小城。小巷纵横交织, 深藏着秘密人生, 中州路两边法国梧桐的叶子几乎伸到了路中央, 散开的枝丫把整条路都覆盖住了。滨河路旁有一只十几米高的朱雀雕像, 朱黑色, 张着翅膀, 伫立在那儿。傍晚时分, 天光微暗, 那只展翅欲飞却又凝神不动的朱雀散发着让人屏息的光华。

有一天, 我去卧龙岗看诸葛祠, 那诸葛祠的朱红大门就在半坡上, 怎么也爬不上去。一辆三轮车突然迎面而来, 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一看, 吓了一跳, 那拉车的人竟然是贤生的大弟弟, 贤义!他骑着一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 脸上还有一道黑的油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非常奇怪而陌生地打了个招呼, 然后就分手了。陌生而茫然, 几乎可以说是冷冰冰的。要知道, 我们两家就隔着一道矮墙, 整个童年少年天天都要见面说话, 我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当时各自的心态。之后回到梁庄, 我听到的传说仍然是贤生家发财的故事, 我没有把我在南阳遇到的情况给大家讲, 从来没有, 村里去南阳找过他们兄弟的人回来也没有讲过。我的记忆把和贤义的那次相遇过滤掉了, 留下的仍然是贤生出走、全家发财的神话。

也许, 我一直在小心翼翼地保护这个神话, 我担心这个神话被打破。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 有关贤生和贤生家的神话是梁庄的希望, 而南阳, 则是梁庄对外部世界想象的最远边界。

几年以后, 在异乡异地, 当别人问我, 你是哪里人, 我张口回答是南阳人时, 才意识到, 南阳, 已经是我的故乡了。这个当年我思维最远端的金光闪闪的神话之地, 当从另一空间看过来时, 它竟是我的故乡, 我的生活形态竟也被包含在它的形态之中。

每次从北京回家, 坐在火车上, 空气从清凜干冷到湿润柔软, 窗外的风景从寥廓萧瑟的原野、营养不良的小山包, 逐渐转换为一望无际的、绿色的平原时, 我知道, 南阳到了。那平原之上, 总有一个个孤独的坟头, 坟头上总有一棵孤零零的忧郁的柳树。而远处, 则是一个个被树木掩映的村庄, 沉默、朴素, 却又舒展、自在。南阳, 这个在童年记忆中荒寒闭塞的地方, 竟然有点富饶、秀丽的南方的意味了, 或者, 那荒凉的印记只是严酷的生活所导致的选择性记忆。

所有的故乡都是离开后才诞生的。今天, 当我再次站在这片土地上时, 它不是遥远的神话, 而是自己的生长地, 有时光流逝的共在感, 有无数的生命细节融含其中, 很难以置身事外的眼光来描述它。南阳, 不只是一个城市, 它依傍伏牛山脉, 是一个典型的“圆形盆地” (周大新老师语) , 它有邓州这样宽阔平坦的农业县, 有西峡这样山川秀丽、物产丰富的山区县, 有淅川这样楚汉文化交汇的文化县, 有内乡这样虽小但却有着“内乡县衡”这样重要的文物县, 有诸葛亮、张仲景、张衡、刘秀、岑参等无数历史人物;它们还以碎片的方式在这片土地上显现它的魅力, 那形态各异的恐龙蛋, 还能演奏的战国编钟, 浑圆飘逸的汉画, 朴拙智慧的地动仪, 甚至是梁庄邻村那个迟钝的土包 (据说是霍去病的墓地) , 都因同在之情, 而永恒存在。还有那条贯穿整个地区的长河, 在内乡, 它是“菊潭”, 在邓州, 它是“湍河”, 在别的地段, 它是“七里河”或其他种种名称, 这条愤怒又温顺的、秀丽又破败的大河, 在这盆地腹地流淌, 日夜奔腾, 犹如一道血管, 以它的时畅时断测量着时代的变幻和风向。

郦道元《水经注》中这样记载“湍水”:

湍水又南, 菊水注之, 水出西北石涧山芳菊溪, 亦言出析谷, 盖溪涧之异名也。源旁悉生菊草, 潭涧滋液, 极成甘美, 云此谷之水土, 餐挹长年。

在写作《中国在梁庄》时, 我情不自禁地写下这样的话:“想象着几百年前的湍水, 它流过我的家乡, 在那河岸两旁, 生长着如奇葩般的菊花, 味美异常, 滋润着河水。河水因此甘甜, 土壤因此肥沃, 人亦因此而长寿, 而健康, 而君子。那该是怎样的桃源世界与桃源生活?”

这当然只是一个梦, 是人类永恒向往的梦。从来没有桃花源, 无论是城市、乡村、大地还是原野, 总是在变化中向人类展现生活内在的残缺, 就像第一次来到梦想中的遥远的神话之地, 原来, 只不过是如此家常、温馨的小城。在这座小城里, 仍然有着悲欢离合的各样人生。就像贤生一家, 在这城市, 演绎一出梁庄人的悲欢离合。同时, 也把梁庄的气质、精神, 嵌入这座城市, 改变或丰富着城市的色彩和形象。

我在想, 某一地方在成为“故乡”之时, 也即它的存在之日。它终于成为让你产生情感的事物, 那万千静默的风景, 都因你的注视而拥有灵魂, 不管它是街角的一个小店, 路边一棵普通的树, 还是那宏伟的建筑、悠久的历史。当你觉得你的灵魂和它产生真正的关联时, 它才拥有真正的美丽。

恰如南阳, 它不因美丽而美丽, 它因你的思念而美丽。

17.故乡的秋天 篇十七

故城在芜湖,我又想起它来了。我喜爱的是芜湖的秋天,如果你大清早在步月桥石栏杆上摸到一手浓重的露水,那还不是秋天;如果你在九华山路上看到一地银杏叶子灿黄如金币,那也不是。在芜湖感受秋天你根本不用出门,就坐在家里用耳朵听,如果你听到巷口传来沙啦沙啦沙啦铁锅炒板栗的声音,那不用说,秋天才算真正来了。

秋天,芜湖满大街都是板栗的香味,这季节你一定要吃炒板栗,而且一定要到中江塔下去吃才有味。这时候,夏天暴涨的江水已平静下来,千帆过尽,现在它呈现的是宽容和坦荡。你还可以到翠明园去,那里有老树、睡莲和被落叶覆盖的台阶,只是花脚蚊子太厉害了,我穿着厚厚的牛仔裤还是被咬得一屁股红包。秋天在芜湖,最好的地方是赭山,山上乌桕叶子红得似火在烧,任再大的雨水也浇不灭。赭山不高,登上山顶舒天阁,滔滔大江就在眼皮底下流淌,你把目光往上抬一抬,就能看到天门山,那是李白写“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的地方。天门山适宜远眺,而范罗山最好是近看,山上有许多外国人建造的老洋房子,老得很有味道,在一些布满苔藓的墙壁上你还能找到大把大把蝉蜕。

芜湖老街老巷也蛮不错,弯弯曲曲的像篱笆上干枯的藤蔓。我就在一个小巷深处住了五年,每天喝粥、阅读,晚上谛听大江隐隐的风涛。我喜欢这个旧木楼,喜欢走廊上古旧的木栏杆、头顶上风干的艾草与腌鹅,还有瓦檐上的倦鸟。看老街你最好选择一个雨天,穿上棉布衬衫,带上你那写散文的女友,共同撑一柄油纸伞,这样访旧会更有味道——盐务大人潘赞化与贫女张玉良萍水相逢的青楼早不在了,一地的凤仙花已零落成泥。但张恨水办报的那个老屋还在长街,只是现在租给浙江人批发毛线。城南还有李鸿章为小妾造的带花园的老房子,据说这个小妾会唱梨簧戏爱穿香云纱。作为本家,张爱玲应该知道她,我猜张爱玲爱吃的无为“粘粘转”(一种乡土风味食品)说不定就是她送的,无为芜湖,只一江之隔一字之差,拿“粘粘转”送人既不俗又有趣味,还花不了几个钱,戏子最喜欢这样吧。

通常,我喜欢在下午两三点钟出门,芜湖城很小,骑自行车逛它最妙。我爱走中山南路,这条长满枫杨树的路像乡村大道,总能在路口遇到傻子年广久,他愁眉不展。接下来就擦着一大一小两镜湖(那是芜湖城一双妩媚的眼睛)上了东郊路,这条路最富人情味,能买到手工布鞋和包春卷的米粉皮子。最后绕到金马门吃一碗泥鳅面,据说小燕子赵薇家从前就住在附近,不过你别认错人,那些来吃泥鳅面的大眼妹可不是赵薇。在芜湖,像赵薇这样两眼放电的美女满大街都是,可没几个像赵薇那么幸运,更多的就像山上的野草闲花,任风吹雨打自生自灭。

现在是秋天,我在上海,恍惚中仿佛又坐船溯江而上回到了芜湖,夹一册线装书,穿一袭青布长衫——而故城芜湖,它小心地掩藏在江南杨柳岸,像个拈花惹草爱吟宋词的才子,弱不禁风,偏瘦。

跳舞的蝴蝶

在乡下,从仲春到晚秋,你都能看到许多许多的蝴蝶,仿佛雪花在飞舞。

常常是在静谧的午后,大人们都下地干活了,花猫在灶间偷嘴,老祖母用一根柳枝别着门鼻子,转身拎一把竹椅子到杏树底下打瞌睡,将眠之际,杏花如雪就落了她一头一身。这时候蝴蝶就一路跳着舞过来了,只要有花的地方它总要留恋一下,然后选择最鲜艳的一朵,长时间无声无息地停留在花蕊上。我不明白它在花上做什么,如果是蜜蜂还好理解,它在采蜜,可是蝴蝶也采蜜么?后来有一天我无师自通地想:它肯定是在和花朵交谈,只是我听不见它们发出的声音,绵绵情话是不可以让别人听见的;或许它是在和花朵比比谁更美丽,两个美人在一起忍不住要惺惺相惜。有一次,我生病到乡下去休养,坐一条小船沿河蜿蜒而下,正是初夏,两岸野花缤纷,船一过,无数蝴蝶群飞而起,天使一般美丽吉祥,我怀疑这是一条月亮船,它要送我到天堂去,我满心欢喜禁不住要亮开嗓子唱上一曲,当然我不会真的唱起来,但病却奇迹般地好了一半。很多时候我呆在家中,独自一人,但蝴蝶仿佛知道我的心事,它总是在阒寂无人的午后从窗口从容不迫地飞进来,手掌一样大小,色彩艳丽雍容华美,它翩翩起舞时有一种高贵的寂寞和忧伤与我一脉相通,仿佛下凡的七仙女来陪伴苦命的董郎,令我欢喜又安慰。有时候它们也三五相伴,那真是像从天飘下一朵五彩祥云。蝴蝶跳舞是我女儿说的,有一天她看到一只五彩斑斓的花蝴蝶在飞,说:“快看哪,蝴蝶在跳舞呢。的确,从小到指甲大的灰色粉蝶,到大到手掌大的金冠凤蝶,只要它们在空中飞舞,那种手舞足蹈的样子,看得人也禁不住要手舞足蹈。有蝴蝶的日子肯定是阳光灿烂的好日子,这样的日子我喜欢带女儿到田野上去,青草池塘清澈,无边菜花金黄,随便找一个地方坐下来,总有蝴蝶来访问,但你是捉不到它的,只有假装睡着了,它才会小心翼翼弱不禁风地落到你近旁,让人看到它优美的触须、虹一样美丽的翅膀。可惜女儿的衣裙太鲜艳了,蝴蝶落上去就像落入花丛,再也寻不见。有一次,一只玉色蝴蝶落在女儿发辫上,正好做了她漂亮的蝴蝶结,女儿仿佛被开水烫了一样大叫一声,吓得不敢动,那因兴奋过度而变了形的惊叫,只有在阳光草地上的孩子才可以发出。回家的时候,女儿对我说:蝴蝶是花变的,一只蝴蝶就是一朵花。这是诗人的语言,到家我立马敲击键盘,把这首诗接着做下去:

蝴蝶是花变的/

一只蝴蝶就是一朵花/

飞翔的花/

花是蝴蝶的肉身/

蝴蝶是花的灵魂/

蝴蝶总在寻找花朵/

它是在寻找它的前世和来生

我想,喜欢蝴蝶的人心中肯定开满了鲜花,喜爱蝴蝶的人就是诗人。

一片秋白

如果要给四季配上颜色,我想春天是绿色,夏天是红色,秋天应该是白色。秋风起了,树叶黄了,这时候在故乡,总能看到一片秋白——

首先是一个季节:白露。没有在乡村生活过的人,他对季节是漠然的,在装有空调的写字楼里,四季都是春天。可是在江南乡下,经过春天的淫雨,夏季的闷热,接着一个宁静宜人的秋天来到了。立秋那时天气还热,真正的秋天是在白露,你清早上起来,屋后草垛上就凝结着露水,露水白花花一片,像夜里下过一场小雨。这时候天高了,云淡了,东一株西一棵乌桕红了,向日葵开起来,一丛丛芒草抽出白絮。你嗅着鼻子闻一闻,能闻到庄稼和青草的芬芳,这芬芳让人沉静并且满足。天气一天天凉爽下来,一个又一个秋夜,你总能在草房子顶上在树木后面看见一个又一个大月亮,月亮真亮啊,月光像洗过很多水的白绸缎,又像刚刚捞出来的宣纸,就是用露水洗出来捞出来的吧。一个人在秋夜月光下行走真好,大豆、高粱、玉米总是故意蹭着你的布衣裳,露水打湿了你半截衣袖,那上面布满母亲细密的针脚;还有田鼠、狐狸、青蛙,总在你脚下蹿过,有时候你不小心一脚就踢着了它,它吱地叫一声,消失在豆棵深处。如果你袖着手儿,感到耳朵像猫在咬,月亮下去了田野还是亮着,那就是霜降了,天越来越冷,白露全凝结成霜,在草上、树上、菜叶上,白花花的一片,像下过一场小雪。有霜降的那天,太阳肯定大,你起早出门卖甘蔗或柿子,走到一半肯定要脱衣服。在那一段时间,会看到许多放学的小学生,把衣服脱了夹在腋下,露出红一截绿一截的毛衣疾走,看见陌生人注视他,撒腿就跑,跑得比田鼠还快,他们一直跑向棉花地,啊,一大片白棉花全开了,鲍尔吉•原野说:棉花像个羞怯的小女孩悄悄地躲在乡村。是这样的,它一朵一朵躲藏着,不肯见人的样子。妇女们用围裙一兜一兜把它采回来,送到棉花收购站,那里的棉花堆成了山,像起伏连绵的喜马拉雅雪山。莫言说:除了战争,收购棉花是我见过的最壮观的场面。这时候乡村到处是白棉花,最忙的是棉匠,他用棉花弓弹棉花,就像琴师在弹琴,弹一首秋天奏鸣曲——我们家每年秋天絮一床棉被,再冷的天睡进去也热,半夜醒来,房间里那么白,捅破窗纸一看,一场大雪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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