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平凹散文的赏析

2024-09-28

贾平凹散文的赏析(精选6篇)

1.贾平凹散文的赏析 篇一

伏尔泰说:“从写作的风格来认出一个意大利人,一个法国人,一个英国人或一个西班牙人,就像从他面孔的轮廓,他的发音和他的行动举止来认出他的国籍一样容易。”⑴果戈理也讲要“以全民族的眼睛去观察”。⑵两者都深刻地论述了文学创作的民族心理和民族风格,即从民族形式来探索作家的民族风格。

所谓民族风格即“某一民族的精神、性格、文化心理、语言习惯,表达方式的深刻表现”⑶,是民族个性的体现,作家作为民族中的一个分子,其创作必然带上深刻的民族烙印。贾平凹是当代颇有建树的散文家,凭其散文的质量和数量奠定了他在新时代散文创作历史圣殿上的地位。细观其文,就能找到他对中国古典文化艺术精神和艺术技巧的继承和创新。正如他在《卧虎说》中所写到的:“卧着,内向而不呆滞,寂静而有力量,平波水面,狂澜深藏,它卧了个恰好,是东方的味,是我们民族的味。”⑷

贾平凹散文最大的特点就是包含浓厚的民族文化意蕴,对民族风格的追求贯穿始终。他说:“以中国传统的美的表现手法,真实的表现现代中国人的情绪,是我创作所追求的东西。”⑸一方面,他用独特的笔调描绘了自己的故乡商州,使商州成为“一种文化意念的载体和民族心理积淀的符号”⑹,从而达到对民族文化的反思与批判。另外,他还从古老的传统中汲取哲思的养料,开创了中国当代的“禅思美文”文体,发扬光大了传统文明,具有了人生、宿命的思辨色彩。另一方面,他将各种文体的古典艺术表现形式和手法融入创作中,创造出一大批雅俗共赏的好作品。

民族风格包含内容和形式两个方面。由于形式是区分民族风格的主要标志,更有利于表现民族风格的独特性,所以本文特从民族形式方向探讨贾平凹散文对传统艺术形式和技巧的继承和创新之处。

一、情景交融,寓理于禅

贾平凹散文最擅长创造意境。意境,是我国古典文学追求的最高审美境界,是一种情景交融、虚实相生的富含韵味的审美想象空间,“如蓝田日暖,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戴叔伦语)。

建国以来的散文大多流于直白单调、枯燥无味,缺乏真情实感,落入歌功颂德的窠臼,造成美感微弱,整体格调不高,难得精品。而贾平凹却极力摆脱这些弊病,积极探索,借鉴古典艺术技巧来创作散文,从而为文坛吹来清新之风,也独树一帜,形成自己独特的创作风格。创造意境便成为他谋篇的目标。

情景交融是意境创造的表现特征。这是从《诗经》就开始的古老的艺术追求。“情景名为二,而实不可离,神于诗者,妙合无垠。巧者则有情中景,景中情”(《姜斋诗话》卷二)。情和景的融合就使人能够更快地体验到此情此景的韵味,“情”不是空洞和概念之物,“景”不是与情无关的景,情是由景表现出来的,情和景的妙合就是意境的产生时刻。

贾平凹的散文很注意情景的交融,他内心的情感总是与他触目生情的景相互交织的。他的散文不仅让人看到可观的艺术之景,又可体验到他微妙独特之情。他的情和景是具有民族色彩的,可以分别来阐析的。

1、取景

贾平凹散文取景,最常用的手法是运用比兴,达到随物赋形,以物起兴,抒发情感,展开联想和想象,拓展了意境的空间。他取材很广,能够从许多细微的或是平凡的事物引发情感,描绘出一个个绚丽的意境。一块石头(《丑石》),一片落叶(《落叶》),一只贝壳(《一只贝壳》),一盆竹子(《文竹》),一幅画(《冬花》)等这些微小的事物起兴。

但他又在其中寄托了自己的寓意,使这些事物具有了象征意义,从而达到融情入景,情趣盎然。他以这些事物引类取意,不只是为刻画文章的个别形象,也不是为了一般的托物寓情,而在于将读者引向一个更高层次的审美意境之中。比兴本是古典诗歌最常见的手法,但是运用到散文中来创造散文的意境,这种写法较之以往散文的干巴巴的说教,使文字本身焕发了神采,这就体现了贾平凹的匠心运作之处。

除了将自然景物的“自然美”作为“咏物”的描写对象外,他还将笔触深入社会的芸芸众生之中,描画着具有民族色彩的民俗风物的“社会美”,这是继沈从文散文集《湘西》之后大张旗鼓的着力点。根据意境的需要,将风景画与风俗画缀合,生成一个别具民族意蕴特别是带有当地民居特征的独特个性审美空间。这在他的《商州初录》、《商州又录》中表现的淋漓尽致。如《黑龙口》开头对商州风光的描绘是为了凸现黑龙口的风物民情,让人开篇即领略怪异而又有味的商州民风民俗的迥异之处。这种创作手法,使散文创作从以往的单纯描写自然之景的模式中脱颖而出,开创出“清明上河图”式的瑰丽诡秘的社会风情画卷。

他对商州所呈现的“西北风”的描绘,带给读者的感受是:“如果所写的是你去过的地方,你定会在其中读到你曾经强烈感觉到了但又说不出来的一些风情韵味。即使未到过那里的读者,也能从作品强烈的感受到这些风情韵味,因为作家能把这些难于捉摸的东西表现的那样充分,饱满”⑺,这种具有民族性的“景”的描写就让他的散文具有了民族色彩。

2、生情

贾平凹散文的“情”可以从风情散文和哲理散文来分析。他的风情散文,“情”是处于二元化的。由于他本身是一位从乡村走向都市的作家,他的创作里很明显的表露出乡村文明与都市文明碰撞的痕迹。

贾平凹是一名富有良知和正义感的人。他的笔触总是关系着社会化大背景下的现代农村的变迁、农民的生存境遇,关心着故土商州这片古老的土地如何在现代化都市浪潮的冲击中顺势变化。“我太爱着这个世界了,太爱着这个民族了”⑻。这就使他的创作除了歌咏、赞美商州人的淳厚、朴实,传达对故土的包容、热爱和依恋外,还暴露和批判了国民积淀千年的劣根性。农民出身的贾平凹又在自己生活的体验中对这种劣根性寄予了同情和悲悯。他写乡村又是以城市文明为参照物的,用城市的先进来批判农村的落后、狭窄、闭塞和愚昧,为农村生活中的沉重和丑恶感到痛心疾首和忧虑。

这种二元化的感情在作者的风情散文中占着主要地位,虽然貌似客观冷静甚至带点戏谑的笔调,但仍然能让读者感受到作者内心炽烈的矛盾的情感。而这种“情”是深耕于作家对商州这片土地的热爱之上的,自然与“景”达到了水乳交融的境界。贾平凹是“有根据地,有生活基础的”⑼,这种具有深厚生活经验的“情”使得他的散文真切、感人、诚挚、曲折。这种“情”走出了个人一己悲欢的狭窄天地,延伸到更为深广的社会之中,具备了久远的民族意义,达到了一种“广远而微至”的意境美。

与风情散文广博的社会情感不同的,他的哲理散文则是以个人境遇和亲身体验为基础的个人情感的外泄,范围也只限于一些很细微的事物之上和家庭亲情领域之内。但这种独抒性灵的散文带给我们的仍然是有着和谐情感美的意境美。这种“情”虽为作者日常生活中的一些琐碎的感悟,仍让我们透过文字的表面读到一个善良、敏感、脆弱、上进的贾平凹的真实面貌。

相对来说,从哲理散文中可以看出他爱思考的个性来,他不断的通过事物的变化来拷问生命的真谛和宇宙的奥秘,渴望追寻到一种关于“天人合一,物我相融”的心灵上的彻底解脱,从而将人们引向“空”的禅家境界。读他的《静虚村记》可以感到和谐的乡邻之情,读他的《母亲》、《酒》、《哭婶娘》可以感受到珍贵的人伦之美。至始至终,贾平凹的散文习惯从生命中、从与家人的相处的点滴中,把个人对生活环境的追求升华到那种安谧、恬静、和美的古老的“桃花源”般意境中。

3、说理

贾平凹的散文,在达到了情景交融后,仍然追求一种更高格局的“理趣”。综合而言,他的散文除了一些游记类的散文外,最终都要落脚到“理”的阐释,这就让他的散文带上仿佛“老僧入定”的哲理美。从一朵花里看一个世界,一粒沙中看一个天堂,充满了个性的体悟。“这种哲理阐发并非哲学结论的形象性注脚,并非美文写成的讲义,而是出自作家的特异感受和体察生活所获得的独特见解”⑽。

例如《一棵小桃树》中,作者由小桃树想到幼年含着桃核做梦的情景,想到奶奶对小桃树的呵护,看到风雨中飘摇的小桃树想起自己若干年的沧桑经历和奶奶的死,给人一种忧悒、破碎、低沉的感觉。但文章最后,作者异峰突起,一扫沉闷颓废的格调,以小桃树上最后残存的花苞来象征希望,来表达“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的人生哲理,整体格调就变得昂扬向上了。

在这里,情、景、理的融合达到高度和谐。正是因为作者善于把人物、事件、场景、风情及细节等客观之景通过主观之蒸馏、糅合,从而上升到哲理的层次,才能创造出“诗中有画,画中有诗”(苏轼语)的`美好境界。由于收放自如,感性和理性自然过渡,圆熟的笔法让读者并不觉得生硬、突兀甚至矫情。也因此,让中国内陆的哲理散文与台湾、香港等地的哲思散文殊途同归,开创了中国文章趋“理”的潮流。

二、形神兼备,虚实相生

以形传神,是从东晋顾恺之总结之后成为文艺创作的重要表现手法。“人物以形模为先,气韵超于其表;山水以气韵为主,形模寓于其中,乃为合作。若形似无生气,神彩而脱落,皆病也”。(王世贞《艺苑卮言》)。

遗神取神,意为舍弃事物的原貌,而取其神韵来加以渲染、烘托,见其神韵而略其形,读者只有通过其神韵想象出其形,并且各人所得又因人而异。

这两种手法都是描写的传统手法,都是为追求“形神兼备,虚实相生”而服务的。贾平凹散文描写很着意于这种追求,这得意于他深厚的古代文学功底,以及平时的细心观察和新颖的创作手法突破。

(一)以形传神

贾平凹散文的艺术描写可以从景物描写和人物描写两方面来分析。

(1)景物描写

在景物描写中,他最喜运用的手法是白描。白描,是指用最经济的笔法,直接勾勒出对象鲜明生动的特征。他总是能抓住最能表现景物的特征,寥寥几笔,用蕴含诗情的笔触刻画出一个个浓郁的氛围,以产生强烈的美感。意境的创造,需要情景交融,而情景交融的获得最根本的还是依靠对情景的描绘。正因为他出色的描写,写物抒情,阐述哲理,随手拈来,达到一种“出水芙蓉”的天然纯净,使自然美(形)与情感美、哲理美(神)达到高度统一,从而真正达到形神兼备。

如《读山》的一句:“有趣的是山上的路那么乱!”一个“乱”字如点睛之笔,轻松的描绘了山路纵横交错带给人的直观感受,显现出山路的“神”来,可与金圣叹赞《水浒传》中“那雪下的正紧”的“紧”字相提并论,达到一字千金的功效。由路的形态又引发了作者新的体验:“我终未解,那短短的弯路,看得见它的两头,为什么感觉不到它的尽头呢?如果将那弯线儿拉直,或许长了,那一定却是感觉短了些,因为城里的大街,就给人这种效果。”这种“普遍感”的描写到了他的笔下就熠熠生辉,瞬间激起共鸣,不得不扼腕赞叹。这种精省的语言通过白描的手法传达给读者,能让读者更加便捷的掌握生活中具有共同性的美感。

即使是单纯的景物描写,贾平凹也能使他笔下的景物意趣盎然,如他的《风雨》第一段:“树林子像一块面团子,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再鼓;接着就向一边倒,漫地而行;呼地又腾上来了,飘忽不能固定;猛地又扑向另一边去,再也扯不断,忽大忽小,忽聚忽散;已经完全没有方向了。”迎面而来就是一幅风雨交加的动态图,他仅仅抓住了风吹树林左右摇摆这一形态来着墨,笔墨非常俭省,几十个字就将树林写活了。将树立比喻为“面团”,形象新颖独特,给人印象深刻,突出了风吹树林的神韵。

贾平凹散文中的景物都别具一格,自然与他平时的积累和独特视角体察生活有关。白描手法的大量运用,使他的散文从质朴中显现出绚烂的光彩。每一幅景物的描绘,看似漫不经心,却穿透笔纸,成为他文字的花圃里盛开的鲜艳花朵,让人流连忘返,感叹不已。

(2)人物描写

人物描写是最见贾平凹写作功力的部分。如同景物采取“白描”,人物则更多的使用“写意”手法。写意,指用笔不求工细,注重神态的表现和抒发作者的情趣。

他运用写意的笔法,成功的塑造了一大批跃然纸上的小人物形象,如为狼治病终得好报的莽岭老汉、吝啬自私的驼背老五、帅气却懦弱的退伍军人宁有生、敢于追求个人幸福的独立女性田家寡妇、人丑却心地善良的捉鱼捉鳖人、红颜薄命的明星小白菜、凶猛彪悍的刘家力等(《商州初录》)。这些人物栩栩如生,我们能够通过人物们的一言一行,看到这群人鲜明的人物个性特征。这些都充分体现了作者高明的写意手法。

李贽认为使人物传神有两种方法:一为“点睛”,即“画眼睛”;一为“益三毛”,即片面夸大人物某个细微特征,传达其独具个性的风度。贾平凹写人更着意于后一种,这大概与他追求神秘色彩的“猎奇”创作态度有关。如《刘家兄弟》中描写土匪刘家力的威猛桥段:“他一身好膘,左眉中间断了两截,人称断刀眉,每每剥脱外衣,露出从脖子下一直长到肚脐窝的黑毛,蹲下身去,用屁股只一蹶,七八百斤的石磙碌碡就忽地立栽起来。”这一段文字特别突出他的眉毛(民间传说长此眉毛的人必为大凶之人),表现出他的不凡品相,为刘家力日后成为土匪一霸埋下伏笔。现实中很难看见这种人,所以作者的夸张不仅点出了土匪刘家力的天生凶悍,让人记忆深刻。

多元化的写作手法,相辅相成,使贾平凹的散文创作,围绕一个中心,一个目的,最终达成了“以形传神,形神兼备”的目标。

(二)虚实相生

虚实相生是意境创造的结构特征。实为实写之境,即客观之景;虚为虚写之境,即为主观之景。虚实相生则是主观和客观的统一,特别是“虚境是实境的升华,它体现作者实境创造的意向和目的,体现着整个意境的艺术品位和审美效果,制约着实境的创造与描写,处于意境结构中的灵魂和统帅地位”⑾。实写与虚写之间,因而更加着重虚写,追求一种“空灵”之美。

贾平凹深谙古法,他的散文能上升到“虚”的境界。他称自己的文章为“迹”,这就很好地表明了这一切都是客观世界在他的主观世界所留下的痕迹。这种“迹”其实又是富于人生况味和深刻感悟的哲理的。最能体现他这种写法的是《月迹》。此文从透过窗帘和穿衣镜的投影写月亮,又写孩子出屋外找月亮,以及奶奶口中美好的关于月亮的传说,最后在酒杯里、葡萄叶上、瓷花瓶上等地方看到月亮,从而描绘出一幅月光下万物的生命形状。这种虚实相生的写法就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意境美。

贾平凹对虚实相生的描绘是用儿童的眼光和语言来观察和描绘这个世界的,从而达到对意境的创造目的。儿童的眼光是纯净的不带一点功利的渣滓,儿童的眼光又是好奇的,常表现出荒诞和神奇,儿童的眼光又是美好的,以此来描写生活中的“丑”就更能反衬“丑”的命题了。这种童稚之心,独辟蹊径,有利的从童年的经历里创造出被时光沉淀后的单纯的意境美,这种美是带着个人痕迹的,是无法被模仿的,因此,也具备了个性和唯一性。这种超常规的视角让贾平凹散文在文坛大大绽放出光彩来。

当然,为了追求“虚”,贾平凹的散文,在“实”的创作上很大程度带上了主观色彩,为了营造意境,在“虚”境的指导下对生活物象进行改造、提炼、加工,从而达到“实者逼肖,虚者自出”⑿的目的。虚实相生是具有汉民族色彩的创作追求,因而更能全面的阐释贾平凹散文对古代散文创作手法的传承和创新。

综上所述,贾平凹对意境的创造正是对中国浩瀚五千年文明的传承和创新的结果,是作者积极探索新创作手法的结果。他的意境应属于“优美”的范畴,“这是一种淡淡的柔美、清纯、空灵、恬淡、宁静、让人难以言说清楚,却又分明的存在着”,“这种忧郁绝非无望与悲哀,而是作为一种生命体验,一种氛围与格调弥漫,萦绕于作品之中”⒀。这种风格正是继承了古典艺术所追求的“婉约清空”精神的结果,具备了真正的民族色彩。

三、遗形取神,余味曲包

余味曲包,即追求韵味无穷,这是意境美的审美特征之一。文学追求的就是韵味,任何直白和枯燥的文字只会被读者无情抛弃。韵味其实是一种模糊性和朦胧多义性的概称。贾平凹的散文最讲究韵味,如一曲昆曲,余音绕梁。“现代文学是内向的文学,暗示的文学”⒁。他深深的了解这点,所以他从来不让自己的散文落入俗套,千万百计使用各种手法,让自己的散文耐读,百看不厌。

他的散文在韵味的追求上具备了通俗性,不似雾里看花那般拒人千里之外,而是借鉴了中国传统小说的写法,通过浅显的描写、插科打诨的细节,在字里行间让你不自然的品尝到来自“大西北”的韵味。

1、遗形取神

遗形取神是一种靠侧面烘托、渲染而成的表现形式。这种脱离物质形态束缚而追求更高层次的神韵的写法,也就是古人所倡导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境界,达到“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的效果。

毫无疑问,贾平凹的创作历来是对“神”的追求远甚于“形”。他说:“重精神,重情感,重整体,重气韵。”⒂古代小说为传达人物的传奇色彩,热衷于这种“绕梁三日”之妙,从而为读者增加更多韵味。如《小白菜》中表现小白菜精彩的演出:“戏演开来,她幕后一叫板,掌声便响,千声锣,万点鼓,她只是现个背影,一步一移,一移一步,人们一声地叫好,小白菜还是不转过脸。等一转脸,一声吊起,满场没一个出声的,咳嗽的,吃瓜子的,都骤然凝固,如木,如石,魂儿魄儿一尽儿让她收勾而去了。演起《救裴生》,演到站着慢慢往下坐,谁也看不出是怎么坐下去的,满场子人头却矮下去;演到由坐慢慢往上站,谁也看不见是怎么站起来的,满场人脖子却长上来。”这是何等生花妙笔,可与刘鹗《老残游记》中白小玉的唱腔出神入化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岂是正面描写小白菜唱功如何了得如何影响所能媲美呢?

因为文学是依靠想象力来建构文学形象的,讲究“虚”,太清晰太直观的形象反而破坏了读者的想象,桎梏了读者的思维。所以,贾平凹散文,特别是《商州》系列,都是“遗形取神”的创作佳篇。

2、变形、荒诞

变形、荒诞等常见于小说描写的手法也是他惯用的。中国古老的神话就有精卫填海,刑天以乳为目舞干戚的描写。贾平凹的语言好夸大其词,特意强调这种怪诞,增加猎奇的神韵。如他的《太行山记》满纸都是荒诞之言,这些叹为观止的描写,这些神秘怪诞的人物都让人欲罢不能。这与他本身为小说家的身份不无关系。也因此,《商州》系列一度让读者作为短篇小说题材去阅读的。

他积极的借鉴小说的写法来写散文,突破了问题界限,用跨界的思路为散文写作探索出一条新的可取之路,引领散文创作手法和题材的多元化,为建立各种文体交叉的创作新结构做出了巨大的探索。他的成功告诉我们不能拘泥于某种教条,只有用积极开放的心态创作才能开拓出更多更新的写作领域。

3、象征、闲笔

究其手法,象征是他用的最多的方式。象征主义的暗示性、间接性和朦胧性就使得他笔下的意境达到了“空灵含蓄”的“大美”之境。象征手法具有启发作用,能够最大限度的调动读者的积极性、参与性和想象力,主动跟随作者去探寻丰富的“言外之意”、“象外之象”。如《池塘》写了一只大白鹅救了一只刚学飞而落水的小鸟,这其中又交织着那个年代受过“创伤”的少年“我”的忧虑、孤独、郁闷和迷茫。虽然表面文字里没有任何抨击、诉说,但这种情调很轻易的让我们直接感受到莫可言说的一种沉重感和伤害。作者只用了寥寥千字渲染而出。鹅和小鸟都成了象征物。小鸟是这一代儿童的象征,而大白鹅则象征着拯救和希望。在那个黑白不分的年代里,作者由衷的希冀有一种新的希望来拯救自己,所以他会“大声呼唤着,奔跑在这风雨中……”

贾平凹散文最大的特色是闲笔,往往一点小事可以被他渲染成洋洋万言。闲笔本是古代小说里用来创造氛围,铺垫故事情节变化,调动读者积极性的惯用手法。正如一棵树,要长出许多各色各样的叶子,才显得茂盛,充满生机活力,闲笔的妙处正在于此,如挠痒痒,只要一下,妙不可言。贾平凹在他的散文里大量的使用闲笔手法,能收能放,使散文具有了独特的韵味。这种富含作者创造力的鲜活笔调,呈现的有血有肉的个性化,具有了极高的审美价值,诸多道理与读者互动,不着笔墨,却在“闲话”里完成说教的目标,使文章本身由具备“可读性”转化为“可传播性”。

贾平凹散文的闲笔部分,很多都成为了他小说的情节部分。例如描述当地人的小气和自私的细节,说一个当地人野地里拉屎后因为自己没带粪筐,为了不给别人拾去做肥料就用石头砸碎埋起来。这个细节在他的多部小说,如《废都》、《浮躁》乃至《秦腔》都有提及,让人看后久久不能忘怀。

这是这些观察入微的洞察,练就了他敏锐的艺术触须,这些闲笔“使得他的散文在表现人的情感意绪的疆域里,可以深入到每个细小的空间”,“洞幽察微,表现许多前人没有表现过的内容。”

总之,本文通过对贾平凹散文的意境创造和跨界创作手法的研究,从而推导出他的散文的民族风格就在于“真美完全融于神、形、意境之中”。而贾平凹散文能取得如此成就,就在于他把我国传统文明的结晶融会贯通在现代生活中,表现当代人的生存、意识。正如费秉勋所言:“他既继承了中国古典文艺深厚的美学精神,又有较强的现代意识,这一切都给他散文以滂沛的活力!”

2.贾平凹散文的赏析 篇二

最近, 贾平凹将自己近三四年里的最新文字, 亲手选编成一本《天气》, 交由作家出版社出版。在谈到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散文创作与这本散文集的不同时, 他说, 春天有春天的景色, 秋天是秋天的风光, “三十多岁的我和快要六十岁的我决然不是一回事了”。让他评价自己的散文, 他说满意自己中年以后的作品。“年轻时好冲动, 又唯美, 见什么都想写, 又讲究技法, 而年龄大了, 阅历多了, 激情是少了, 但所写的都是自己在现实生活中真正体悟的东西, 它没有了那么多的抒情和优美, 它拉拉杂杂, 混混沌沌, 有话则长, 无话则止, 看似全没技法, 而骨子里还是蛮有尽数的。”他认为, 读散文最重要的是读情怀和智慧, 而大情怀是朴素的, 大智慧是日常的。这也是他对散文的另一种理解。

3.贾平凹散文的赏析 篇三

关键词:贾平凹;散文;语言艺术;写意性

贾平凹是我国著名的散文作家,他的散文创作中注重通过学习不断丰富自己的学习素养,调整自己生活和时代发展的关系,不断调节自己的审美方式和对生活的认识。贾平凹认为在新的发展时代,散文的创作不能出现假大空的创作倾向,要注重散文创作的 时效性、真实性和美感。这种散文创作理念的提出提升了散文创作的艺术化美感,加强了文学创作和实际生活之间的联系。

一、贾平凹散文的艺术思维方式

想要了解一位作家的文学创作需要了解和把握作家的创作艺术思维,并深入理解作家艺术创作的意义。贾平凹的散文创作受自身成长经历的影响,从小养成了一颗羞涩、孤独的心灵,因而在他的散文创作中尤其注重对人心灵变化、个体创伤经历的刻画,他的散文创作对现实生活中人的面貌格外注重,同时也能够将自然事物赋予人性化特点。贾平凹对外界事物的 独特敏感和超强的捕捉和想象能力使得贾平凹的文学创作具备了艺术家独特的思维方式,即对社会生存状态、生命意识的感知。

另外,贾平凹拥有感应式的思维,在创作中强调自然和人类、人内在精神和外在表现形式之间的相互关联、相互渗透,即“天人感应”思想的重要体现。这种达到精神境界的文学创作要求他的创作要超脱于主客体之间的关系,达到一种虚静态的文学创作境界,即以自己平静的心态来面对外界的各种事情,做到宠辱不惊。

二、贾平凹散文的审美意象特点

意象是文学创作的一种重要表现形式,是主客体审美情感和客观事物之间的一种互相感知和互相同化双向交流的过程。在作家散文创作中体现的审美情感、审美意识和审美创作中,审美意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寄托了作家个人的人生态度和个人理想追求。贾平凹散文创作所选择的意象是多样化的,主要有石头、月亮、水、女人等。在这些意象中,贾平凹应用最多的是月,比如在他的散文集《月迹》创作中,基本上都是咏月的散文,比较有典型代表意义的是《对月》、《月迹》和《月鉴》。在散文《月鉴》中,贾平凹散文创作达到了一种温柔祥和的境界,让人读后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能够让人短暂的抛弃自己生活的惆帐,集中精力加强感受月亮的能量,透过月亮更好的观照自己的灵魂。在贾平凹的创作中,月这个意象是美好、幻想和希望的一种象征,是对人生苦难、烦恼、困惑的一种缓解。同时,山石意象在贾平凹的散文的创作中也有重要的体现,贾平凹的散文创作中体现了一种人格美的力量,体现一种孤高、不同流合污的审美情趣,展现一种阳刚之美,比如在《山石、明月和美中的我》,贾平凹写道山石和明月对我的生活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对我国的散文创作也产生了深刻的应现象。体现在《读书》散文创作中,贾平凹从山路、山石、山雨等自然景物的创作中感受了丰富多样的生命格调,且注重个人感受力和这些自然物之间的感知。再比如在《丑石》散文创作中,贾平凹写道丑石和黑黑的,被人们应用在房屋建设中,村里的人比较厌恶这种事物,但是却没有力量挪动这个石头。直到有一天,有人预言这些石头能够在天上发光发热,造福于人间,祖先都曾仰望过这些石头。《丑石》应用这种写意创作方式将贾平凹自己的生活见闻融入到散文创作中,石头平凡下显示出的力量代表了人高贵的品质,同时这种品质也象征了一种为人处世之道。

三、贾平凹散文创作的艺术特色

(一)体现了一种空灵的诗意

贾平凹是一种感性的作家,他的散文创作中体现了一种诗意美,对心境形象和生动的客体进行了详尽的描述。比如在《落叶》中,贾平凹体现了自己对生活现象的独特化感受,通过对法国梧桐的平面意象刻画,体现了落叶想要超脱自己生命格局的悲剧创作思想,同时也展现了落叶这种昂扬的生活斗志。

(二)体现了一种禅性思维

贾平凹的散文创作充分吸收和借鉴了中国古典文学的创作精髓,体现了深厚的佛教色彩文化。比如《黄甫峪》中描绘了黄甫峪水的玄妙,《冰风洞体验》体现了冰风洞的幽静等。同时,贾平凹的散文创作还注重提升自己对自然现象的一种升华性感悟,将对事物的感悟通过佛理进行抒发,将佛教思想以一种空灵的创作手法进行表达,比如《访兰》中,贾平凹将禅意转化为一种闲适的意境进行展现。山中的兰花不是为了人们的欣赏而盛开,而是为了自己的存在,兀自坚持在自然界中自生自灭。

四、结束语

综上所述,贾平凹的散文创作体现了“天人合一”思想和禅宗文化思想,在写实化散文创作中注重赋予自然物以超脱自己实际的内涵,提升散文创作的艺术美。为了进一步加强人们对贾平凹创作的认识,需要有关人员进一步加强对贾平凹散文创作的解读。

参考文献:

[1]野莽.贾平凹跟法国人签合同[J].北方文学,2006,02

4.贾平凹新作《带灯》赏析 篇四

《带灯》是贾平凹现实主义小说的又一力作,集中表现乡土情怀。

《带灯》,贾平凹乡土小说的代表作之一,以乡镇女干部――“带灯”的视角与生活经历,为观众展示了中国改革开放给中国社会带来的巨大变化,以及在此过程中农民对此的抵制与改变。“带灯”, 指萤火虫在黑暗中发出亮闪闪的光,以显示改革开放的巨大作用和巨大影响。贾平凹在此部作品的创作过程中,以精准锐利的眼神直击农村现状,以敏锐准确的观察力映射农村社会管理的真实性,突出反映乡土中国向城市转型过程中的历史剧变。

一、独特的女性角度

贾平凹的乡土作品《带灯》采取文学史上极少应用的从女性视角出发的写作方法,以女性角色――“带灯”作为主人公,从其视角出发,深入细致地观察她的周围所发生的一切,可以说,“带灯”这个人物集中体现了贾平凹的思想和思考。

带灯,秦岭樱镇镇综合治理办主任,工作兢兢业业,身体力行,不仅为患肺病的农民讨取赔偿,而且为失业人员积极联系工作;不仅为农民解决鸡毛蒜皮的繁琐小事,而且很懂得工作充分利用每个人的力量,不仅会利用曹老八的权威管理公会,而且懂得元黑眼与镇长的利益关系借抽水机;不仅机智地解决了组长的`上访问题,而且有效地缓解了农民社会的矛盾现状。但是,这终究不是女人的社会,她对安静生活的向往,她对自然的喜爱,她的小女生的情怀都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她的性格与整个官场背道而驰,她的精神世界是充实的,她的性格是中庸的,她的思想是现代的,但这正是整个社会所鞭挞的。贾平凹深入地挖掘人心,深入了解乡村生活,以女性的全新角度带给读者深刻的思考。

二、真实的农村现状

在《带灯》整部作品中,贾平凹对当下乡土中国农村进行了真实而深刻的反映。我们可以看到,《带灯》中,贾平凹对当代农民与基层干部的把握是极为精准的。农村是一个复杂的地方,问题有很多:邻里关系;婚姻家庭矛盾;生病索赔等,这些问题不仅涉及到农民的个人利益,而且涉及到整个社会所倡导的道德问题、情感问题、政治经济问题等,乡镇干部在问题解决中发挥着极为重要的作用,但是他们并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因此,在问题的解决过程中就会出现一系列的矛盾和不可避免的损失和伤害。

在描写农村真实生活的时候,贾平凹以一个农民的姿态深入农村,深入了解民情民风,并延续常用的农村叙事技巧,深入刻画农民的困苦,因此,《带灯》整个显现出独特的吸引力,以其独特的历史与人性的描写,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和支持。

三、尖锐的社会批判

《带灯》这部作品中,乡村社会的腐朽政治与社会不公使其具有尖锐的社会批判干,无论是对农村现状的忧虑还是对农村未来的担忧,无论是改革开放农村的混乱还是愚昧无知的乡土风情都让人们感受到了城市化过程中农村社会的混乱,深刻体现了国民的愚昧、麻木和冷酷:领导为了面子制造上方禁忌,得病的农民由于手续的繁琐无助地挣扎,乡镇领导为了政绩引入众多高污染企业……

通过这些问题的深入刻画,贾平凹将乡土小说的文化推上了新的高度,更加关注城市化进程中文化的崩溃和人性的沦丧,更加注重农民意识形态文化的缺位所带来的信仰缺失。我可以看出,当贾平凹站在农民和知识分子相结合的立场上对农村的社会生活进行反思的时候,不仅能够更全面更真实地反映出农村生活的现状,而且能够将人性的善恶丑刻画得淋漓尽致。

四、创新的题材设置

《带灯》这部作品,涉及到上访这样一个社会问题,在此,贾平凹采取了写实的写作方法,使小说中的上访体现的更为自然,更为真实。这部作品中的主人公“带灯”,她不是本地人,她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对于农村中出现的种种现状,她站在边缘的立场:同情农民的困苦,哀叹农民的不幸,愤慨农民的不争,但是身为领导的她,无可奈何中又对本身所具有的责任深恶痛绝。

五、“短信体”的叙事结构

《带灯》的写作用了颇有新意的“缀段性”叙事结构,贾平凹在《带灯》的创作过程中,充分利用传统叙事经验,并从琐碎的小事出发推动小说发展,这种短信体小说使文字更有代入感和时代气息,更能深入人物内心,使读者感同身受,真实自然。

5.论贾平凹散文的艺术价值 篇五

论文题目:论贾平凹散文的艺术价值

名:

朱春华 指导教师:

杨鑫 专

业: 汉语言文学 年

级:0909 层

次:业余专升本 学习中心:盐城师范学校 完成时间:2011年 11月01日

北京师范大学继续教育与教师培训学院

论贾平凹散文的艺术价值

【摘要】:贾平凹是以小说创作闻名于世的,但他的散文创作更为他带来了广泛的赞誉。贾平凹的散文抒发了自己内心的真情实感,创出了自己新奇的风格,呈现出多样的艺术形式,体现出独特的精神面貌。贾平凹的散文内容十分宽泛,社会人生的独特体察,个人内心的情绪变化,偶然感悟的人生哲理等皆可入文。他的散文具有浓郁的生活情致,蕴含丰富的哲学意味。他的散文语言朴素鲜活,艺术感悟精深细致。展示了他丰富的感情世界。贾平凹的散文表现出一种独特的艺术价值。他的散文必将对当代及后世的散文创作产生深远的影响。【关键词】:贾平凹 生活情致 朴素鲜活 朴素鲜活

一、浓郁的生活情致。

他的散文将独特视角转向了生活,转向了普通的民众。他的散文以博学、丰富、琐细和质朴的日常性,体现了生活中的酸甜苦辣,表现了作家对它们的各种情绪反应。他的散文无论是记人、写事,还是抒写自己对生活的一点独特感悟,都透出浓浓的生活气息。“当然改变了吃浆水酸菜,顿顿油锅煎炒,但没有坐在桌前用餐的习惯,一律集中在巷中,就地而蹲。”(<<静虚村记>>).“天一擦黑,男的一律裤头,女的一律裙子。老人孩子无顾忌,便赤着上身,将那竹床、竹椅、竹凳巷道两边摆严,用水哗的泼了,侧身躺着卧着上去。茶一碗一碗的喝,扇一时一刻的摇。旁边还放盆凉水,一刻钟去擦一次。”(《五味巷》)这就是作者对生活在静虚村和五味巷中的人们的生活的描写。这样的地描写真实再现了普通民众的生活状态。在这描写当中体现出浓浓的生活气息。作者极力的描画出生活的本来面貌,不丑化也不刻意的美化。作者总是置身在普通的民众中,用敏锐的目光审视生活,用自己的笔描画生活。“闲人总是笑笑的,‘喂,哥儿们!’他一跳一跳地迈雀步过来了,还靸着鞋,光着身子穿一件褂子,也不扣,或者是正儿八经的西服领带——总之,他们在着装上走极端,却要表现出一种风度。”(《闲人》)作者对闲人的描写只是用粗粗的线条进行勾勒,却生动地描画出生活中这类人们常见的人的独特特征。他用简洁的语言传神的刻画了闲人的精神面貌。读着这样的文字,你会觉得眼前就有这样的闲人在朝你眨眼。读完后闲人会给你留下深刻的印象。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他都是这个样。“最乐趣的是稿件往外投,信封严严实实的糊,邮票端端正正的贴。夫妻到邮局去让儿子拿着往邮筒里塞,塞进去了,塞进去了三颗扑腾腾跳跃的心。于是,大马路显得宽广,行人脸上都笑笑的。他抱了儿子在前面跑,妻便咯咯的后面追。”(<<一位作家>>)作家虽然贫穷,没有钱,吃的粗劣,穿的寒碜,但是他热爱自己的生活,知足常乐。家人间充满亲情,相互都爱着对方。贾平凹通过对这位作家的描写,表现了生活的平静闲适之美,表现出作者对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的喜爱之情。“夫妇又坐在两个小沙发上看芦苇顶棚上老鼠打架,打架打得那么激烈,结果就一只掉下来。不免说一声‘有什么过不去的!’然后观起西墙上的裂缝,裂缝好宽,斜斜下来,有分有合的图案,看作是一棵秃树,也看作是一个枯笔字。”(《陋室》)作家在这篇散文中记述的是一个陕西平民作家的生活。作家的生活虽然不富足,但是夫妇俩自有生活的乐趣。他们的生活是一种恬然自适的生活状态,不追名逐利,不钻营投机,只是安安静静的生活。贾平凹用敏锐的笔触捕捉到了这独具特色的生活之美。贾平凹的散文不是建在空中的楼阁,也不是脱离生活的高声呐喊。他总是融入生活,用细腻的笔触来展示生活,展示生活的五味。读他的散文,你感觉到的是亲近、平和。读他的散文,你会觉得这就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二、闪烁着哲理火花

这些哲理多出自作家自身对生活的体验和感悟。他的散文中既没有玄奥的言辞,也没有空洞的说教,只是以一个经历者的身份讲述一个个富有哲理的故事,娓娓动听,从容不迫,不炫耀,也不张扬。但他将生活的道理浸透在朴素的文字之间。读了令人有所感悟,回味无穷。这样的作品有《丑石》、《一只贝》、《落叶》等。“我感到自己的可耻,也感到了丑石的伟大。我甚至怨恨它这么多年竟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而我又立即深深的感到那种不屈于误解,寂寞的生的伟大。”(《〈丑石〉〉这是〈〈丑石〉》中的结论。“丑石”当初对于我们来说是极其没有用的东西。“它不像汉白玉那样的细腻,可以凿下刻字雕花,也不像大青石那样的光滑,可以借来浣纱捶布。它静静的卧在那里。院边的槐荫没有庇覆它,花儿也不在它身边生长。荒草便繁衍出来,枝蔓上下,满满的竟锈上了绿苔。”直到林子里来了位天文学家,才说出它的价值。我们才为我们的愚昧无知感到惭愧。这篇散文语言朴素无华,作者只是在静静地诉说,诉说着一个平平常常的故事,却道出了生活的哲理——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并不都是有着显赫的外表的。那些外表并不华美,甚至有些丑陋的东西,往往对我们是最有用的。现在的我们过于注重事物的外观,而忽略了事物的真正的价值,这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我们的生活中不是缺乏美,而是缺乏发现美的眼睛。这样的道理是从一个平平常常的故事中讲述出来的,一点也不做作,不矫情。“我忽然醒悟了,觉得我往日的哀叹大可不必,而且是十分的幼稚呢。原来法桐的生长,不仅是绿的生命的运动,还是一道哲学命题在验证:欢乐到来,欢乐有归去,这正是天地间欢乐的内容。”(<<落叶>>)从一片片落叶的凋零中,作者寄托了对生命的感悟,生命自有轮回,何必苦恼哀叹,只有快乐的面对生活,这才是生命的意义所在.作者将人生的道理讲述的是这样的自然贴切。毫无雕琢痕迹。“这是石子钻进贝里,贝用血和肉磨制成的。啊!那贝壳呢?这是一只可怜的贝,也是一只可敬的贝。”这是贾平凹在《一只贝》中深情地描述。这只贝和别的贝一样,长年生活在海里,没有华丽的外表,所以它的壳也不被人重视。但它经受了磨难,血肉磨成了硕大的珍珠。在丑陋的外表下,埋藏的却是价值连城的宝物。你不由得会赞美这卑微生命的伟大。这篇散文与《丑石》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哲理就蕴含在朴素的文字之间。在不知不觉地阅读中,你的灵魂会得到净化,你对人生的感悟会更加的透彻、深辟。贾平凹的散文就是这样,他在文章中要表达的道理是那样的自然含蓄。哪怕是对一片落叶、一只贝的描写,都蕴含着他对生活的独特体悟。你在那朴质无华的文字间可以触摸到作者的灵魂。贾平凹的哲理散文用的就是平实的语言,不需要华丽的词藻,也不需要过多的雕饰,但是讲述的道理却是深刻的。

三、朴素鲜活的语言

(1)散文的诗意也有赖于散文语言的优美动人。深刻的思想,独到的感悟,优美的意境,都要依赖于语言的表达。贾平凹是个注重语言锤炼的作家。他的散文语言具有朴素鲜活的特点。所谓朴,是指不雕琢,不伪饰,使语言最大限度地表现事物的本来面目,在平平淡淡的语言中呈现出生活的自然状态,表现出生活的朴质的美。用贾平凹的话说就是“是酒,就表现它的醇香;是菜,就要表现它的清淡;即便是水吧,也要表现它的无色无味。”(2)他总是贴着事物的本来面目写,不追求华丽的词藻,也不追求语言的绚丽画眉。“有村子就有饭店,除了羊肉还是羊肉。常瞧见有人捧着一个煮熟的羊头啃的嘴上是油,脸上是油。老头子的,披了羊皮袄袄,摇摇晃晃提一副羊肠子,沿沟畔下到河边去洗。”(《走三边》)作者用极其简练的语言,描写出了陕北地区独特的生活景观,勾勒出了黄土高原上人们的生活状态。他没有用过多的词语来堆砌,也没有用华丽的语言来藻饰。他只是用一种平实的语言来诉说,不刻意美化也不蓄意丑化。在《静虚村记》中,作者对农村生活的描写也是十分平实自然的。“屋舍相对,门对着门,窗对着窗,一家鸡叫,家家鸡都叫,单声儿持续半个时辰。巷头家养一条狗,巷尾家养一条狗,贼便不能进来〉”“但女儿们果然多,个个有桃花水色。巷道里,总见她们三五成群,一溜儿排开,横着往前走,一句什么没盐没醋的话,也会惹得她们笑上半天。”作者就是这样,冷静的去观察生活,当要用自己手中的笔来表现生活是,不去过多的虚夸,不去过多的浮饰,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只是如实地描写罢了,还生活以本来面貌。在这样平实的语言中,你确实能体会到生活的美好,能体会到扑面而来的纯真的生活气息。

贾平凹的散文语言除了朴素的特点外,还表现出鲜活的一面。“他的语言独具神韵,文字简约传神,就像是一幅写意画,往往三言两语,即把一种含蓄的思想、意趣,传达给了读者。”(3)他的散文的语言有点像写意画的笔画,笔墨不多,却能干净利落的勾勒出事物的神态来。“尽院子的白光,是玉玉的,银银的,灯光也没有这船儿亮。”(《月迹》)“夜里,船到了山湾间,月显得很小,两岸黝黝的,山影憧憧注在水里,使人觉得山在水里有顶,水下有根。但河里却铺了银,平静静的似乎不流,愈发使人慌恐。”贾平凹就是善于用极俭省的语言,简洁传神的表情达意,而一切又都很流畅,无雕琢之痕,无矫揉之态,给人以自然之美。贾平凹对散文的文字也是很费心思的,他十分重视炼字和炼句。“最耐得寂寞的是冬天的山,褪了红,褪了绿,清清奇奇的瘦,像是从皇宫里走到民间的女子,沦落或许是沦落了,却还是本来的面目,石头裸裸的显露,依稀在草木之间。”“红”、“绿”、“瘦”,语言极其简洁,却营造了一个画面感极强的意境。另外,贾平凹在散文中还善于运用大量的比喻,写景状物,叙事记人,显得那么的自然贴切。“大多数的沙丘已经被固定,圆墩墩的压了道道沙柳,那沙纹便像女人头上的发罩,均匀的网着。”(《走三边》)“树林子像一块面团了,四面都在鼓,鼓了就陷,陷了再鼓。然后一切都在旋,树林子往一处挤,绿似乎被拉长了许多,往上扭,往上扭,落叶冲起一个偌大的蘑菇长在空中。”(《风雨》)“我走近一家院落。院门是桐木板的,窄而短,门环却小碗口般大。挨墙弯着一株古松,绳索似的皮纹,疙疙瘩瘩的根爬满了门前的石阶”(《夜》)贾平凹在散文中运用比喻不做作,不刻意为之,有时是一种下意识的表达。他运用比喻信手拈来,完全是生活中的平常事物,使文章既显得形象生动,又没有雕琢的痕迹。贾平凹的散文中有时还运用一连串的比喻来表达他那像激流一样向前直冲的强烈的感情。贾平凹散文语言充满魅力,在朴素中透出鲜活,质朴而不呆滞,灵动而不妖媚,语言含蓄,丰富多姿。

【参考文献】

6.贾平凹:文化之异的散文 篇六

一、平凹先生的心中有佛

一般说来,佛讲求的是两个世界,即心的世界和物的世界,就是说心的世界要从物的世界里脱离出来,既不贵多也不贵少,不贵大也不贵小,要自求其乐。“问我何所有,山中有白云”的境界似乎已经进入佛的境地了。《中庸》有言:“大德敦化,小德川流。” 贾平凹先生的散文应该与这点是一致的。

平凹先生散文中的佛境也同样有这样两个世界,但它又有不同,就是说平凹先生散文中的佛境是泛化了的,其中充满着正觉、正信、正念、正识的佛性。

《佛事》就是这样一篇,平凹先生写道:“我望着先生,眼睛便有些涩了。先生既然是三毛的朋友,带了三毛的遗物去敦煌,冥冥之中,三毛的幽灵一定也是到了;我与先生素不相识,也无书信联系,这么大的雨,他从我的单位打问到我住的医院,偏偏我又从医院回来,他又冒雨寻来了。如此耐烦辛苦,活该是三毛的神使鬼差呢。”其中,高深圆融,博大精微,乃是获取大智慧、大自在后才有的通灵性、真性情和佛性。

《树佛》《坐佛》《混沌佛像》更见先生的由佛而生的平和心境,诚如先生所言,“佛是一种和涵,和涵是执著的极致,佛是一种平静,平静是激烈的大限,荒寂和冷漠使佛有了一双宽容温柔的慈眉善眼,微笑永远启动在嘴边”。而“树而为佛,树毕竟有树的天性,它爱过风流,也极够浪漫,以有弹性的枝和柔长的叶取悦于世”,看来树佛还是存于我们身边现世中的。先生还不一般的领悟到,“读《西游记》,我理解的唐僧是一分为四的,也就是说四而合一,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只是作为唐僧的另三个侧面”。然后是“人一走,满身清静,叼棵烟欣赏我画,欣赏半小时,我也成佛了”。

宗白华先生曾说,中国绘画里所表现的最深心灵,既不是以世界为有限的圆满的现实而崇拜模仿,也不是向一无尽的世界作无尽的追求。它所表现的精神是一种深沉静默地与这无限的自然,无限的太空浑然融化,体合为一。在这里我们可以暂时借用一下宗先生的这话,来谈平凹先生的散文,其中也是有一种空寂的意境的,这是一个在无声中颤动、寂静中回旋的世界,自由自在,无羁无系,是一种融入了化境的生命,背后深藏的乃是天性和人心,是一种不怨天尤人,不怨于外的生气,这些符合广义而言的佛法。

因此,平凹先生的散文就是凭借着对此的一种通透万物的悟力,来解读这一切的,他的散文似乎让我们在瞬间有了一种彻悟,比如万物生灭,时序迁流,及人生的真谛,生老病死,穷途末路等。记得释迦说:“法学如是。”其实佛法,用世俗的眼光来谈,说的就是对国言忠,对亲言孝,对子言慈,对友言信,守五戒,修十善,修六度万行,平凹先生的散文中就蕴涵着诸如此类的这些道理。

二、平凹先生的散文里有一种道

中国人讲求天道,以慈悲为怀,忍辱为行,对于声色货利,五欲之尘,多远避之。平凹先生散文中有道,其实道是一种气,是个人生存中一种真正的空隙,是被更诗意化了的激情、欲望,它存在于一种被置换了的逍遥、潇洒和自由之中。这种东西在平凹先生的散文中,虽然隐隐体现出的是对一种对现世负担的颠覆,但平凹先生并未放弃责任,我想,这种对人世的世俗化的肯定与慰藉,其实乃是一种更大的承担。

平凹先生的散文《对月》写:“我能知道我前生是何物所托吗?能知道我死后变成何物吗?活着就是一切,活着就有乐,活着也有苦,苦里也有乐;犹如一片树叶,我该生的时候,我生气勃勃地来,长我的绿,现我的形,到该落的时候了,我痛痛快快地去,让别的叶子又从我的落疤里新生。”这难道不是一种对天地之道的体悟吗!

《冬景》中有这样的描述:“早晨起来,匆匆到河边去,一个人也没有,那些成了固定歇身的石凳儿,空落着,连烫烟锅磕烟留下的残热也不存,手一摸,冷得像烙铁一样地生疼。”“堤下的渡口,小船儿依然系在柳树上,却不再悠悠晃动,横了身子,被冻固在河里。船夫没有出舱,弄他的箫管吹着,若续若断,似乎不时就被冻滞了。”

“一只狗,白茸茸的毛团儿,从冰层上跑过对岸,又跑过来,它在冰面上不再是白的,是灰黄的。”

这里面的骨气与质感,很让人在巨大的空间感与体积感中体验到一种沉思的、内省的精神境界,具有一种“道”才具备的功能。这是一种天然的自然境界,更是一种 “正其义,不谋其利”的道德境界,这正是道的一种集中体现,是悟尽了前世来世,极悲极乐的境界。老子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看来平凹先生是深得其中的真意的。

“有境界自成高格”,在虚者实之的化境间,平凹先生的情与象融合无间,终至缘心感物,应会神通,心与物冥,天人合一的境界,它是一种呈现于物而见于心的澄怀,是一种内在和空寂的美学。为人为文能至于一种道的境界,真正是一种大境界了。

三、平凹先生散文中有儒学的礼义

平凹先生散文中有儒学的礼义,“仁”在平凹先生的散文里的重要表现之一,就是其中透出的那种充满世俗的情趣。比如他笔下的延安街市充满的那种生活的祥和与安宁,难道不是对“仁”的一种极好的解读吗?他写道:“街市在城东关,窄窄的.,那么一条南低北高的漫坡儿上;说是街市,其实就是河堤,一个极不讲究的地方……一边是货棚店舍,仄仄斜斜,买卖人搭起了,小得可怜,出进都要低头。棚舍门前,差不多设有小桌矮凳;白日摆出来,夜里收回去……街面不大宽阔,坡度又陡,卖醋人北头跌了跤,醋水可以一直流到南头;若是雨天,从河滩看上去,尽是人的光腿;从延河桥头看下去,一满是浮动着的草帽。在陕北的高原上,出奇的有这么个街市,便觉得活泼泼的新鲜,情思很有些撩拨人的了。”

应该说世俗化的东西有时是最关乎实际百姓生活的东西,而最关乎实际百姓生活的东西,应该是 “仁”的一种最高体现。中国自古就是农业社会,五口之家,百亩之田,只求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夫妇和睦,父慈子孝,但基础就是衣食问题。从上面的街市的热闹程度来看,人们的生活应该是没有什么太大问题的,这其实就是一种幸福。平凹先生的散文就是从这个角度,为我们拨去了那些覆盖在表面上的浅层次的东西,让我们看到了一种生活中的“仁”。

“仁”表现在平凹先生的散文里,就是他在散文中表现出的一种至情。比如平凹先生写自己的父亲贾彦春,就暗含着几千年沉重的文化积淀凝练出来的一种情感,那既是一种传统意义上的“孝”,更是一种对亲情、对生命微小而短暂的慨叹,他这样写道,“为了小妹的前途,我写信申请,父亲四处寻人说情,他是干了几十年教师工作,不愿涎着脸给人家说那类话……整整两年有余,小妹的工作有了着落,父亲喜欢得来人就请喝酒,他感激所有帮过忙的人,不论年龄大小皆视为贾家的恩人。但就在这时候,他患了癌病”。而自己“天天心揪成一团,却不断地为他卜卦,卜辞颇吉祥,还疑心他会创造出奇迹”,但在“年初胃癌复发,七个月后便卧床不起,饥饿疼痛,疼痛饥饿,受罪至第二十六天的傍晚,突然一个微笑而去世了”(《祭父》)。

我私自认为,平凹先生的这一篇,还有他的《读书示小妹十八生日书》,似可与袁枚的《祭妹文》、韩愈的《祭十二郎文》、林觉民的《与妻书》比肩而立的能够流传千载的好文。都是闲静从容,但这又是让人落泪的文字。

孔子说:“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又说:“孝弟为仁之本。”平凹先生已经能够浸染其中了。

四、平凹先生散文中有鬼

平凹先生散文中有鬼,要不为什么孙见喜先生在传平凹先生时,要以“鬼才”来称谓呢。不过,在世间,还真有“鬼”这东西,它是一种鸟类,属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有材料这样记载:鬼,属鸟纲,形目鸱科。拉丁学名为Aegolius funereus。在中国主要分布于东北地区的西北以及西部的甘肃、新疆等省区。

这东西本不奇特,不过它能生在西北靠近西安这地方,就让人觉得有些特别了。看来这种鬼鸟是不大会生在南方即使是稍靠北些的中原地带的,它似乎有一种昭示,既是在晦暗状态中,与平凹先生有同样的趣味和神韵,更妙是在似与不似之间,两者似乎存在一个没有缝隙的和谐,“我的秃顶不同于空前,也不同于绝后,是中间秃,秃到如一块溜冰场了,四周的发就发干发皱,像一圈铁丝网。而同时,胡须又黑又密又硬,一日不剃就面目全非,头成了脸,脸成了头。”(《秃顶》)这种句子不是“鬼才”断然是写不出的。

《古土罐》更是写得让人叫绝,“许多人来这里叫喊我是仓库管理员,更有人抱怨房子阴气太重,说这些土罐都是墓里挖出来的,房子里放这么多怪不得你害病。我是长年害病,是文坛上著名的病人,但我知道我的病与土罐无关,我没这么多土罐时就病了的。至于阴气太重,我却就喜欢阴,早晨能吃饭的是神变的,中午能吃饭的是人变的,晚上能吃饭的是鬼变的,我晚上就能吃饭,多半是鬼变的。”平凹先生简直是刁钻至极也,可爱至极也,率性至极也,非常人也,异人鬼人也。其实只有情动于中才能言形于外,才能有言外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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