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散文江湖夜雨十年灯

2024-07-25

情感散文江湖夜雨十年灯(共2篇)

1.情感散文江湖夜雨十年灯 篇一

江湖夜雨十年灯散文随笔

一个人在乡下呆久了,会不会呆出一身侠气?乡下人粗野,有着侠的生猛,头脑简单了,四肢却像蜘蛛一样异常地发达起来。

农人真不斥于侠呢,打他们从娘胎儿生下来,便像一蛋土坷拉落了地,从此饱经风吹,雨打,日晒,他们的身上自然而然地就有了侠的那股韧劲儿,皮糙肉厚,格外禁得起磕打。他们从小到大都有师父相伴,纵横乡间的老农以及家中的老父都堪称是功夫把势,堪称是他的授业恩师,他们毫无保留地把通身的一十八般武艺传授给他,他因而习得了周身的武功,驰骋村庄和田野。随便手使着钩杆铁尺,亦或是一柄锄,一张锨,一把镰,在庄子里,于田间地头,便可豪无套路地作旋风舞。武林人言:无招胜有招嘛。个别,钳于指掌里的弹丸,乃暗器,盯准枝桠间的鸟雀足可百步穿杨。

长到过了三十岁,我开始厌弃老守田园,我开始放马跨入城市,我开始目眩神迷。从而惊觉,曾经的民间原来乃处处江湖。江湖,有太多的诱惑,也有着更多的痛。我浪迹的江湖,被密密匝匝的雨雾弥漫,我纵马泥泞,步步须挑灯夜行,而我的天涯,不知何处。在天涯尽头,“醉里挑灯看剑”等着我的人,会是谁的一肩柔情,两卷诗书。

江湖的远僻,注定了江湖从来陌生,侠们是惯享了寂寞的。他们总能在一生地安然居住,似一客,来去萍踪,因而那“侠”字后就多了一个“客”字,是为侠客。把自己活成一个貌似侠客的人,不知是我辈之幸,亦或是不幸。要想把这城住得像那个曾经的村庄一般谙熟是不大可能的,往往是城中这里的山没上过,那里的水没下过。而在那个村庄,我熟悉它的每一块巴掌大的土地,我深知它的每一股活泛的水,我了解庄子里的每一个人。我的足迹结成了一张网,笼络了整个乡间。

从五六岁起,我就知道在它的南沟畔,有几丛野韭菜,在村西的西河边生着几墩子的野麦子。南山头上有火柴头花、鸡崽花、老头花,在北山上有毛骨朵花、野百合,也有和尚头和白芍。出村土路旁的壕沟里有成片散着幽香的打碗花。鸡崽花的花心里能扒出个小鸟形状的花柱呢;老头花的花心能折下来而由它里面的黏液粘在眉宇间,如此,小孩子都成了土佛;毛骨朵花的骨朵能用手指捏爆出脆响;野百合的根子从土里刨出来,像大蒜头般大,扔在灶底烧熟了,又甜又面;和尚头光溜溜鱼磷状的花头上面总是爬着几只蚂蚁。

我还知道村里那个叫黄小眼儿的`人有多么地滑,那个叫高大脑袋的人有多么地小气和委琐,那两个叫瞎猫和老公鸡的男人有多骚,那个叫大墩牛的胖女人有多么地拖沓。

我也熟知,在村西有一块地叫偏脸子,村北的山里有一块地叫老山荒,在村东还有一块地叫做张勤地,是我已过世的叫张勤的大爷在生产队之前开荒的,在四架山那还有一块地叫做大弯垄。

知道这些的,还有村里那个自称“皇上”的单身老男人,他一辈子在那村子里窝着。全村人都知道,他年轻时好喝大酒,烂醉后就耍酒疯,曾打跑了三四个老婆。一次,他打老婆,竟一路穷追到村民的家里,一只大手操起人家饭桌上的饭碗就要砸,并手举了一棵葵花杆在人的屋子里横挑竖撅,故意把人家高挂在墙上的一口石英钟打掉到地上,制造点动静。多年后,他还是贪酒,嗜酒如命,人骨瘦如柴。醉饮后,在村路上,逢人便自诩,他这辈子娶过几个几个老婆。其中有一黑脸的汉子听了就一翻了眼睛,抢白他一句:“哼!就是有十个老婆,你也得给人倒出来。”他便咽得哑了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口说:“女人这东西要不得,跟猫似的。你行了,她跟着你,你不行了,她一夹包,去你!”说完,从石墙头上跳下来,丢下句“起驾回宫”,走了。回去他那个冷屋子了。据说,他家的狗连屎都不吃,常年和他一样的吃食待遇,他吃啥,狗吃啥。晚上,狗还在炕上和他一窝睡呢。这就是村里那个李二皇上,我知道他,家里一贫如洗,还牛得邪乎,扬言说什么他睡着也比别人醒着明白,他撒尿都六十度。还说,他要割村大队书记的生殖器。

我承认对于女人和酒,我没他洞明,醉眼朦胧,雾里看花,花却更显清丽。然而我对乡村有了一种透悟,我像村子的一条手臂,即使闭着眼,我也可以轻易地摸到它的任何一个部位,扣到它的脉门,哪怕是月黑头的夜里,我一样可以穿过一条条土路,绕过一座座七扭八歪的房舍而摸回家去,身上连块皮都擦不到。

而在异乡,我只能保持着一种客居的姿态,尽管几多回梦里不知了身是客,但那梦里里三层外三层却都是乡村,恍惚还是原来的那个泥土村子,又好象不是了。醒来,心纠纠缠缠,毛毛草草着。我感到我的世界,我的江湖,在大雨如注。可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五十年,我的心灵深处都有着一盏灯,它挑起了夜雨的帘幕,伴我踯躅江湖。

2.京华夜雨十年灯 篇二

不过,两位暌离十载的同乡老友,如今再会京华,其欣悦、惊喜甚至雀跃、相拥,自能想见。但他们谁都没想到,从那天开始,就开启了他们彼此谈诗论文,点染丹青,赏花品茗,结伴出游的快意人生,也犁开他们相互提醒,彼此勉励,携手共进的人生沃土,并将彼此厚意真情推向难以企及的高度,更在笔飞墨舞中为后人留下一段迷人而令人感喟的时光。

黄节(1873-1935),初名纯熙、又名玉昆,玉筠,字佩文,后更名节,字晦闻,别署晦翁、黄史氏、甘竹洗脚石人、蒹葭楼主。人称“南国诗人”。广东顺德杏坛右滩人。于近代诗歌及学术研究贡献卓越,有诗集《蒹葭楼诗集》,与东莞梁鼎芬、揭阳曾习经、顺德罗瘿公合称“岭南近代四家”。

罗瘿公(1872-1924),本名惇曧,字孝通,又字搂东。广东顺德大良人。其诗歌和雅洒脱,韵致淡幽,有《瘿庵诗集》,与黄节等并称“岭南近代四家”。

二人虽为挚友,但出身相异,也导致他们性格与人生取向的诸多不同,也从中可看出从清末到民国时期不同文人相异的人生价值观所致人生轨迹的大相径庭。

黄节出身在一个陶瓷商人家庭。可惜父亲早逝,自幼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五岁起,每夜,黄节母亲“篝灯自训,先生倦,依膝入睡”。后来,他求学本乡简朝亮门下,苦读成才,科举失败后,绝意科场,后至上海,创办《政艺通报》、《国粹学报》等,介绍西方文明,保存传统国粹,名满华夏,风行一时。后至北京,入职北大。

黄节自小缺乏父爱,母亲虽慈严有度,但毕竟父性刚毅沉着与阔达乐观的熏陶自小无法获取,导致他温文尔雅,谦谦蔼然与名士风流,斗酒欢歌这一有点交错的性情,在看似守旧实则新锐,又在新锐中夹杂着众多昔日痕迹的交缠中缓缓前行,而在这些行为背后不时突显着敏感、持重、内向、多悔等多种内在性格,并构成一个奇妙组合。

罗瘿公出身于进士世家。父亲罗家劭由进士为翰林院编修,曾任顺天乡试同考官,博学多闻,书法工致秀劲,著称一时。叔父罗家勤,亦进士出身,官至刑部主事,书法不入俗流,人多钟爱。

自小在进士门第家庭熏陶的罗瘿公,友多俊逸,再加上翩翩秀雅,聪颖绝伦,自是罗家掌上明珠。后来他就读万木草堂,康有为、梁启超、麦孟华等师友俱一时俊杰,他更如周郎赤壁,顾盼自雄。光绪二十九年(1903)中副贡,后经张百熙推荐,应考经济特科,得授邮传部郎中。辛亥革命后,任总统府秘书、参政、顾问等职。袁世凯称帝后,辞职隐退,鬻字作诗,度曲卖文,人忧其贫,不改其乐,自洁存节,友多称颂。早期一帆风顺的生涯构成他磊落酣畅,乐观旷达甚至有点率性自任的性格。

黄节罗瘿公年相仿,罗瘿公甚至比黄节更长一岁,但黄节更稳重,罗瘿公尤潇洒,一如初秋淡菊,一如带雨桃花,而他们都一片冰心,故惺惺相惜,相重一生。

从二人诗歌中,可知他们既有普济寺携手畅游、什刹海曲水流觞、社稷坛品茗漫步,崇效寺共赏牡丹,坝河边闲修禊事等快意乐事,更可知不少处不仅偶一出游,而是每年必到,如崇效寺前赏牡丹,潭柘寺中赏疏星等。他们的行踪,也可从另一位久居京华的前清遗老,顺德人温肃的诗集中寻得线索。如他的《崇效寺牡丹盛开刚甫招饮往践春》,就有“丁香已过海棠落,牡丹一株娇春华”的诗句,而黄节就有“海棠已过丁香尽,毋负牡丹开匝春,递岁一过尝及盛,恶风无日不春愁”。诗歌题目中的“刚甫”就是他们的好友曾习经。罗瘿公的诗集,就是曾习经收集整理出版。

罗瘿公和黄节更结社集友,吟诗作画,失约还作诗补答,甚至一起在冰寒彻骨的深冬,在法源寺为他们遵崇的宋代诗人陈师道设祭。他们在看似流连山水,纵情嬉乐中实也在北国四季分明的春花秋叶中融进对渐去生命的彻骨体验,在看似琐屑繁杂的应答来往中不断逼近对生命本真与礼仪文化间的真切认知,更在风云变幻的大变局里感悟文化使命的本真内质与自觉担当。

黄节与罗瘿公住处相近,往来极便。作为诗人,他们每每以诗作信,信手拈来,涉笔成趣,如天气大热,黄节就有“逭热和瘿公寡庵”;瘿公作自在诗一首,他又依韵作和;雨中访友不遇,他折入瘿公寓斋,作诗一首;黄节目疾,罗瘿公戏作《戏晦文病目》,称他“天公似憎太嘹然,故遣赤来相炙”、“会当还君读书眼,薄相休遭长公骂”。诗歌借用宋代黄庭坚病目,苏东坡戏作“天公戏人亦薄相”,黄庭坚回应“请天还我读书眼”的典故入诗,略带嬉戏意味,两人交情,非同一般。

黄节在为罗瘿公诗集作序时讲:“余旅京华与瘿公居最近,过从日数论诗,遂逾十年。”可见相知极深。因此,他对罗瘿公诗歌的评价也成为不刊之论:“其为诗早岁学玉溪子,继乃由香山以入剑南。若其造境冲夷,则在中岁以后”。罗瘿公对众多头衔不屑一顾,而独钟诗人身份,如在去世前的遗嘱就写道:“平生文辞皆不足示人,惟诗略有一日之长”,可见他对自己诗歌成就的高度认可。

作为严谨的学者和卓越的诗人,黄节静居京城,精研学术,创作诗文,偶尔与朋友登山览胜,听琴度曲。袁世凯秘密称帝,京都名士,趋之若鹜,黄节远避深巷,闭门不出,上书力斥后,恐为袁氏陷害,远走天津,避居租界。后来,一度失落迷茫的他与罗瘿公等携伎纵酒,抒寄郁怀,甚至题诗红帕,寄情青楼,倒也一时畅快,但他毕竟自律成性,难以信马由缰,稍一驰纵,很快就收缰勒马,静心闭门,继续学者生涯。而罗瘿公从一腔济世襟怀到目睹城头变幻大王旗直到沐猴而冠,争鼎逐鹿,他从早岁的直挂云帆济沧海到如今已是“奇气中年痛扫除”。

深知“廊庙山林两不收”的他,杯酒难停,张扬疏放,“绳床高卧更何求”、“吾曹天许得闲身”。“看花听曲无休暇”、“苦伴歌郎忘日夕”,不再希望自己“扰扰名利趋苦恼”,因他觉得“富贵原天命,奔腾空尔劳”,他更喜欢“晨起辞常客”、“教子读离骚”,他甚至认为“此心清静为真乐,说与朝官恐未知”。

自志修齐治平的瘿公虽已不能“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但他实也太才情多样,只好将一腔热忱转化到对文化艺术甚至艺人的深度钟爱与格外珍视中,从扶持程砚秋一路成长到力荐徐悲鸿赴法留学,从为梅兰芳撰写剧本到曲巷深处卖文鬻字,罗瘿公逢人说项,不遗余力,只求看到后进能出人头地,他也心满意足。

自然,他仍纵情诗酒,流连戏园,他更结社论文,杯酒不空,狂生意态,不时流露,颇受世人侧目,他说:“世每憎吾狂,然而不欲杀。”其实只是疏放其表,谨束其内,正如他向黄节透露的心声那样:“吾欲以无聊疏脱自暴于时,借一途以自托,使世共讪笑之,则无暇批评其余,非真所痴悬也。”可见他只是以疏放托世,借以掩饰其苟存真性与微末性命的一片苦心。

但是,偶尔的放束失度,往往跋前寰后,为人病咎,这,也算是真情流露的必然成本。

黄节、瘿公其实都是欲入世而不得其门,欲出世又不甘其心,徜徉徘徊,搔首踯躅。罗瘿公认为黄节“事事都成悔”,但他也深知“粘著能空亦大难”,他更深感“一念偶黏著,困若披重铠”,他们如登山挚友,相伸援手,彼此勉励,不时相互调笑,但眼中盈盈欲滴的分明是晶莹泪珠。

1917年,罗瘿公作《自在》诗:“贪尽人间自在春,每逢醒了未音讯。黄河或者有清日,白发居然尚贷人。往事云烟都过尽,忘机鱼鸟亦相亲,看花听曲无休暇,唤作闲身亦不伦。”似是自嘲,也在自检,更在自悲,但黄节作答相劝:“放怀自在平生志,听曲看花亦绝伦。”似在相劝,也在相慰,更在相勉。毕竟,在疏放自任路上,罗瘿公走得更远,黄节收得略早。

而在疏放自任路上越走越远的罗瘿公,其心结源于早年一事。

当年他在众多考生中被“求士若饥渴”的张百熙青眼独照,得中副榜,令他脱颖而出,自此,他将张伯熙视为恩公。张百熙去世后,他发出“吾生绝知己,谁更念薄劣”的哀叹,他一直认为“吾平生知己惟张文达公一人”,因此,“自公薨后,吾遂以疏狂自放,逆知今世断无真知吾若文达公者,故宁颓废以没齿也”。

这些肺腑真言出自他为黄节当年乡试卷所作的跋言上。因黄节曾参加顺天府乡试,本来才拔诸生的试卷却因主考官陆润庠的力斥致科场不售。年轻气盛的黄节激愤难持,从此远离科场,更对科举制度深刻反思,而罗瘿公有感于张百熙的慧眼与魄力和自己的幸运,痛惜黄节的大才难用,故有此文。从中,尽可见出罗瘿公感恩知己,没齿难忘的一片纯真,但无所依傍后,从此颓废,消沉难挽,也折射出早年一帆风顺的他缺乏深沉历练与心灵磨砺所致的遗憾。这种自任自放,也常为黄节所不愿苟同,但并不影响他们的推心置腹,知己情深。

1922年,在除夕前写下“收尽狂心自去年,余年甘亦附诗编”的黄节听得久卧病床的罗瘿公凶信频频,不觉深感“广陵从事更伤心”。幸好罗瘿公不久病愈,他们更感生命的逼促与命运的难以把握,却更感友情的弥足珍贵。

黄节认为:“瘿庵于世可深而不求深于世,学书可深而不求深于书,为诗可深而不求深于诗,至于其驰情菊部,宜若深矣,然自谓非有所痴恋,则亦未尝求深。其绝笔诗尚致叹于嗔痴损道。夫惟其不求深,故万缘之空犹得在未死之日,否则其怀早乱矣。”

但取其趣,不求其深,这是黄节对罗瘿公的冷静观察与客观评价,其实,这看似浅尝辄止,实是罗瘿公的无奈与折中,从他介绍京剧变迁和一人生活的《鞠部丛谈》、介绍清末历史的《庚子国变记》、《德宗承统私记》、《中日兵事本末》、《割台记》等著作,将目睹真相化作笔底史料,真实生动,娓娓道来,且探赜索隐,疑窦尽析,近百年来,素为研究者所重,但这些都仅是他“听曲之余,深夜所草”,足见他才情的富赡。黄节对罗瘿公的评价戛然而止,其实,言外之音,久响耳旁:若世间能用其长,无所旁顾,他自能卓越不凡,可惜自古大财难为用,一生襟抱难为开。黄节能笔下点出,也不枉他们知音一场。

尤令人感怀的是,罗瘿公入土为安时,正逢天阴地愁,午雷飞雹,黄节眼睁睁看着昔日知音渐渐隐入大地深处。“太惜交情只如此,送君,临穴最终时”,或许是他最肝肠寸断和情深意重的诗句。因为,“论诗畴昔太寻常”的他们,如今只剩下他“今日回头辄可伤”,当年的济世宏愿,如今只余支离破碎的心绪,他甚至对于罗瘿公的“老逢国乱君先免”,竞萌生出点滴羡慕,这,真叫人从何说起,更让人叹息,不过,也确可见出他们的真情深沉,生死难忘。

作为诗人书法家,罗瘿公与黄节在上世纪俱名满京华。在当时馆阁体风行一时的京都,罗瘿公书法由唐人写经入北碑,淋漓畅健,一洗凡空。这或许受影响于其族叔罗家勤。罗家勤以董其昌入,参苏东坡笔意,夺神遗形,秀美丰润,黄节曾赞:神闲态逸到香光,想见含毫意独长。留与后人寻家法,元晖宁不似元章。“家法”二字,也可寻出罗瘿公笔法些许来源。

罗瘿公劲健秀峻、元气淋漓的书法,齐白石曾以“天马无羁勒,惊蛇入草芜”作评,可谓知者至语,他比其父亲罗家劭的小楷更多些清刚又不失温润,他更沉潜草书,常以章草入字,既具北碑的拙劲又跳跃着字帖的灵秀气息,古雅中时时散逸着别致的端庄大气,如贵妇登台,顾盼间仪态万千,不经意处每每闪动着秀外慧中的雍容雅淡,正如陈永正先生所评:“如此等书,近百年间,可谓独一无二。”

《中国书法大辞典》中讲:最出色处,以大字法写小字,气势畅满,舒徐为折,用笔必断而后起,无一般写碑者习气。

不过,偶尔从其大幅中堂和联屏的运笔与布局中,也可看出颇受康有为雍容大气、顾盼洒落、疏密有致、巧藏于拙的书风影响。世人皆以为康有为摒弃帖法,纯追碑法,而颖悟绝人的罗瘿公却参透其运帖入碑的奥妙,后来他更开辟出与恩师别开的一片生面,走出其一味追求刚健峭劲而忽略秀润飘洒的不足,在刚柔秀劲中精妙取法,长短互济,更显得顾盼生媚,摇曳多姿,风致别具,娴雅幽隽。

黄晦闻固然诗歌独步,其书法亦秀雅入骨,高远古淡,阴阳相济,前后映带,既有扑面款来的书香雅韵,又具徐疾有度的风雅雍容,一如他在北大讲授的魏晋诗歌,清刚雅健,飘然不群,人称其诗“宋骨唐面”,实也可以此概括其书。

作为久居学术重镇的一代学人,黄节书法更多折射出书斋孤灯深处运笔缓缓的背影。黄节不仅悉心吸取欧阳询易方为长的妙法,更从戈戟森然的结构中吸取相清骨秀的意韵,在字里行间洇出更意味悠长的圆润与秀媚,形成劲而秀的底蕴,同时,他虽遵循褚遂良大字以方,小字以圆的法则,却在顿挫、转折处融入碑法,注进一股清刚气息,令线条充满澎湃不息又内敛适度的动感,使得满纸都散发着初春河畔芳草青青般的生命意趣与不经意处妙手偶尔的惊喜。尤其是对李邕笔法的吸收,令其逐步走出二王身影,在沉着顿挫中仍奕奕动人,而对宋人米芾书风的心摹手追,进一步令其作品在欹正呼应,洒脱婉劲,婀娜沉着中自成风格,不仅走出老师简朝亮一味追求高古简淡而意趣略歉的不足,更以神清气闲,消散疏朗的学人风致突显其书风的恬适自如,淡远高逸。

陈永正先生说:“其书以帖学为根,用笔间有方折处,则略取碑法,方圆并用,极有佳致。”可谓允论。黄节自我评价说:“我诗未足传,我书颇自喜”,可见他对自己书法颇自信。

黄节书法多为信札和自书诗文,字无懈笔,风华自足,真情流露,清高淡闲,尤其是他浸淫学问日深,书卷气跃然纸上,因此,近代书法家李瑞清说:“学书尤贵多读书,读书多则下笔自雅。故自古来学问家虽不善书,而其书有书卷气。故书以气味为第一,不然但成手技,不足贵矣。”

作为一名学问家兼书法家,黄节正如古人所谓:“大抵胸中学养不凡,见之笔下者皆超绝,故善书者以为胸中有万卷书,下笔无俗气。”尤其是他一生独立特行,不入俗流,“志行高洁,治学行事,独来独往”,将刚正人格与清高笔调,艺术锤炼与人格修养融为一体,在近代书坛弥足珍贵,至今仍为人们钟爱与推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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