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演员的文章:演技派
1.关于演员的文章:演技派 篇一
半夜醒来,习惯性地去翻手机里的微信,看到张校长写给我的话:“当了一回演员,还是写点感想噻!”看了这条评论,在这静悄悄的冬夜,我忍俊不禁。想这两百多天宝老师,张校长是不是老眼昏花,居然找了我这四十多岁的黄脸婆来当这群众演员,于是心里有一种张爱玲所说的在千万人之中没有早一步也没晚一步地遇见一个人的欣喜和幸运。现在也许才有一点明白,张校长他是不是还有一点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事情还得上溯到上周。在天宝教师微信群,我在群里与其他老师聊得正火热,突然看到张校长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冯晓辉 ,下周穿称展点,电影制片厂要来学校拍电影,到时候需要群众演员我就喊你。”这个教师群,是天宝的老师们愉快轻松地交流工作和生活中的心得体会的地方。但是这个地方鲜有校长们出入,据我长期观察,似乎只有张校长例外。张校长在这个群里几乎比所有人都活跃一些。我有时私下揣测,他是不是领导们故意弄来卧底刺探舆情的。也许是张校长的长相太亲民,也许是张校长亲民手段太高明,所以我这样不怀好意地揣测一点也不影响张校长和老师们聊成一片的速度和效果。而我呢,私下感觉与张校长关系比其他校长近乎些。原因有两点:我与他是老乡。他是槐树,我是槐花;我与他是校友。他是二师兄,我是师妹。于是,我与这个卧底“相见甚欢”,常常冒着几百双眼睛的枪林弹雨在张校长的短信里冲锋陷阵,以至于校长孙红林同志还私下提醒我要“多做事、少说话”。所以,看到张校长的这条异常微信,我见惯不惊,以为他又在插科打诨,于是也大肆调侃,不卑不亢地又回敬了他一句:“谢谢哈,到时我私下给你发红包。”
这当群众演员的事一说就忘,除了上班,我每天依然乐此不疲地沉浸在我们家的柴米油盐里。这周星期三上午最后一节课,我忽视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的严重抗议在讲台上唾沫横飞。放学铃声刚响起,张校长的电话恰到好处地来了:“明天《缺失》剧组到天宝举行开机仪式,完了之后要以天宝为背景拍一些镜头时需要群众演员,穿什么衣服什么时候来到时通知你。”当真有这么一回事啊!我喜形于色。我不是一个能够独享快乐的人,于是乐得像个傻瓜一样的我把这喜事迫不及待地告诉了正收拾好了要离开教室的娃儿们。娃儿们也一阵欢呼。
明天我就要去当这一生都没当过的群众演员了!我因为太激动,于是今天的这个没课的下午就显得不平常了!吃过午饭,往常无论如何都要午休的,今天睡不着了,我得抓紧时间收拾一下自己。洗澡、洗头,然后无视父子俩的存在径直提包下楼。父子俩在我背后对我摇头并互相挤眉弄眼:“这傻灰包子,硬是服气她了!”
下楼之后去的第一个地方是理发店,找到那个很熟悉的理发师,请他帮忙把头上那几根藏不住的白发清理出去。理发师都被我的阳光好心情感染了,愉快地给我进行这麻烦不已的义务服务。从理发店出来后的第二件事是去拿我去修鞋店洗的都放置了很久没去过问过的靴子准备明天穿。平常的我太不讲究,离破帽遮颜过闹世的距离不远,这脚上的鞋,也常是土里吧唧的平底鞋。明天是个与众不同的日子,再难受我也得穿一回高跟鞋!拿鞋出来换在脚上,一个人又摇摇晃晃朝时装店进发。身上这价值100元的毛衣已经穿了好几个冬天,这次也要乘机以旧换新了!一下午的时间就这样消磨完了,晚饭后蹭到儿子的爹面前要指甲刀:这指甲,也是该留意的细节吧?!苏左手给我在他腰间取指甲刀,眼睛不离前面的电视机,看也不看我一眼。我的内心无比强大,他的漠然当然不可能影响到我。也许是心情太好,修完指甲我便上床一觉睡到天亮。
星期四上午我是第一、二节课。第一节上到中途,操场里热烈的鞭炮声响起来淹没了我的讲课声。此时,张抗抗的《地下森林断想》的魅力比尖锐的鞭炮声逊色多了。我突然记起在河脉桥法堂祠读书时教室外的飞机的轰鸣声。这么多年过去,这轰鸣声还响在耳际。感谢当年老师的不迂腐,没有勉强让我们听课,而是放我们出去看了那飞机。而今天,我当年的老师充当了我的榜样。我停下讲课,让学生们和我一起充分感受天宝校园第一次迎来拍电影的这份喜悦。鞭炮声停止不久,电话铃响起了——张校长的电话!教室里欢呼雀跃,学生们比我还兴奋。我告诉他们,我要下去做四十五年一遇的群众演员了!剩下没讲完的内容请班长何玉攀同学来完成。其实,在这个时候,这堂课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需要他们能在很多年后记起的是这节课上的鞭炮声和鞭炮声后那个叫冯晓辉的语文老师的激动和他们在初三上学期的倒数第二周的星期四在母校拍过的一部叫《缺失》的反应留守儿童的电影。对于何玉攀,我想对她最有意义的记忆也不是这篇散文名篇,而是她的老师去当群众演员之后她接替她上了一堂课。至于她上得好不好,她的同学认真听没听并不重要。这个世界,很多事情的意义不在这件事情本身,而在这件事情之外。就像当年我的老师让我们去看飞机而不是继续上课更能影响我的人生一样。我现在就常在思考一些问题:如果没去看那一次飞机,我是不是就能那么快地离开河脉桥?如果那年老师继续上课,我和我的那些小学同学还会不会有与现在迥然不同的人生?
急匆匆走下教学楼来到操场。操场里许多学生和许多老师都在围观这天宝有史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拍电影。围观拍电影的器材,围观那些以前看起来有无限光环的而现在就生动地站在他们旁边的电影演员。数九寒冬里腾腾热气弥漫在整个校园。
走到张校长面前,张校长把我和何学奎老师介绍给了剧组的一个干瘦的小伙子。我不太懂电影,我不知道这个小伙子应该叫剧务还是他就是传说中的导演。这个或者是剧务或者叫导演的小伙子告诉我和何老师,接下来要拍的是班主任在教师办公室教育留守儿童的一组镜头,我和何老师以办公室里其他办公的老师身份出现作为这场戏的背景,无任何台词,只需要在办公桌前装模作样办公而已。而我,和一个抱作业的学生在开始拍摄后和他一起从教室外走到办公室,然后学生放下作业本,点头离开,我坐下来继续看书备课。如此而已。
小伙子先让我和那个学生试着走了一次。为了不至于手足无措,我也给自己准备了几本书作为道具。站在教室门口,一声“开始”后,我右手拿书,迈开脚步走的时候,突然不知道这左手是甩起来自然还是放在衣服口袋里自然,而身上穿的长大衣,也不知道是敞开好看呢还是扣起来好看。这么一个小片段,试走了两次,正式拍了两次。拍第二次的时候,我坐在办公椅上边想这坐着的表情是面若冰霜好还是和颜悦色好边听旁边演员饰演的老师和学生的对话。我不敢抬头看他们,只能从他们的声音里去想像他们的表情。正凝神,我放在背后的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该死的手机响得真不是时候!小伙子叫在场的全部人员停下来,让我关了手机后重拍!这一瞬,我心里很愧疚,并深深觉得这镁光灯下的生活真是不轻松。这一瞬,我突然感觉自己比以前喜欢我这站了二十多年的讲台了。镁光灯下的天地是属于演员的,但是同时也是严格属于剧本和观众的。而讲台上的天地则要自由、愉悦得多。想起我自己,在讲台上纵横捭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时候是那么的舒畅和随意!
拍完这个片段后,小伙子喊我在旁边的教室里等着,看后面的剧情还需不需要再出现,中午饭不用操心,剧组配有盒饭。在等待的这个教室里有很多人,有学校里来协助指挥的领导,有来看热闹的老师,还有一些没有上场的演员。我不是喜欢追星的人,听在场的庞敏和张燕红两位热情如火的小年轻说我才知道,今天那个饰演班主任的主角原来是在《隋唐演义》里饰演秦叔宝的大名鼎鼎的黄海冰。庞老师和张老师都在这时也在教室里的黄海冰的经纪人的面前表达她们的澎湃激情。张老师甚至到校门外的电脑里打印了黄海冰的照片,庞老师拿来了签名笔,请求那经纪人在黄海冰拍戏的间隙能在照片上签上她们的偶像的名字。《隋唐演义》我在读小学时就背着爹妈偷看过,对秦叔宝熟悉得不得了,但是对《隋唐演义》的电视剧我却从没关注过,对黄海冰也不甚了解。被庞老师和张老师的激情感染,我也悄悄地去看正专心致志拍戏的黄海冰。端详了很久,也许是我自己是母亲的缘故,怎么看感觉他都不如我家小苏帅。当然,这个感觉我没有说出来。正专注地看黄海冰时,接到家里大苏的电话,喊上午上完课后迅速回去给儿子做饭,赶上他十二点上班。说完这事,他又在电话里告诉我,他的同事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师范女同学前几天体检查出肺部出现严重问题,今天已经被他的同事送往北京治疗去了。转瞬之间觉得这真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头昏目眩里觉得人生真的如戏,眨眼就是另一个叫人接受不了的情节!
在沉痛的心情里继续等。过了大概四、五十分钟,那个干瘦的小伙子过来告诉我:“好了,不需要你了,你可以离开了。”是我的形象不上镜吗?还是真的没戏份了?不得而知。我挺有自知之明,什么也没问。看看时间,快到十一点,回去给儿子做午饭还来得及。想起等了这么久,原想看能不能混上一顿剧组提供的盒饭,但是终究还是逃不开做饭的命运。于是在有一点失望的淡然里飞奔在回家的路上!
十年前在搜狐捣腾博客的时候,特别喜欢一款博客封面,只因为那上面的两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那个时候年轻,却常常装老练,以为自己已经把人生看透。走过这么多年,其实才明白了戏和人生的许多同和不同。戏和人生都是变化无常的。只是,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捏在编剧与导演手里。而人生是那么真实的存在,比戏更博杂,究竟是喜剧还是悲剧则更多地捏在自己手里。我们也许决定不了剧情的开端,剧情的发展和结局或许也不能完全改变,但是改善却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天未明,靠在床上写下了这次当群众演员的经历,一是想记录下自己的一些感受以备将来作回忆用,二是以之报答张校长的“知遇”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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