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2024-12-06

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精选3篇)

1.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篇一

用孤单,换取你的快乐;用快乐,换取你的寂寞。因此在不经意间,学会了珍惜,学会了笑着流眼泪。

安妮宝贝说,人的记忆会正因痛苦绕过某些段落停留在单纯的时刻。也有人说,多一个朋友多一个世界,嫣然回首,你不再是独行者。

春天,那太阳暖洋洋的,它伸出漫暖的大手,摩挲得人浑身舒坦,母亲叫我整理好东西把它们都搬到新家去。一股劲儿的钻在桌下的小柜子中,整理出那些有用没用的东西,任凭灰尘布满房间,闻着那些星星零零的记忆片段,有一种久违的感觉。“女儿,这是你的吗?”母亲站在房门口问惊异的问我,我从柜子中爬了出来,抬起头,那刺眼的阳光活活的扎疼我双眼,母亲弯下腰,拿出盒子又问了一遍,我仔细的看了看,好像记起了什么,连忙从母亲手中夺过,藏在了身后。母亲退出房后,我站起身,坐在床上,用手抹去了上方的尘埃,留意的打开了它,那永恒的记忆,在此刻最为想念。它,已经失去本身的牛皮面,只留下灰灰的一层底壳了,但它的肚子里却有我与她,那彼此心与诚的交换。

那天晚上,我们背靠着背坐在府山公园的草坪上,一齐仰望着属于我们的星空,晴天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她转过身问我:“要回家吗?”“不,再坐会儿。”看着月光下她那目光像泉水一样清澈地闪动着,其实我感到了我的幸福。她很像栀子花,明眸善睐,缱绻着青春和清纯的味道。那是清新纯粹、不染纤尘的花朵,那样隽永的清香,萦绕在衣袂与脑海里,发散着青春的气息。那是韵致自然,明媚娇柔的花朵,那样洁白而细致的花,在绿叶间云朵一样盛开。在不语间,剩下的不是尴尬,而是平静的体会。或许夜些有些困倦了,它催促着我们在一齐的时刻,离别时,她的微笑和唇边浑圆的小酒窝,艳丽如同露珠,朵朵的笑向贝齿的闪光里躲,如痴如醉的我傻傻的微笑,但始终笑得不自然,是正因不舍,是正因想念,还是正因依恋,自始至终我都深有体会,和她在一齐的夜,月色,清亮,透着淡淡的安静;傍晚小虫的嘻叫,很动听,释放着浅浅的浪漫。情绪朦胧,缠着沉醉。时刻总是过得很快,就像我们在不经意间,时刻都已飞逝。真期望时刻能戛然而止,停留在人生的这个转角口。

蓦然,蓦然。

我们在人生的某一路口相见了,不知是上天冥冥中的安排,还是我心心念念的牵绊,梦的现实。我们相遇了,来来回回,传递着彼此的心声,感谢这美丽的相遇,我们都如此平静。此刻的我们,就像蝴蝶一样,双双飞舞着,永远也飞但是彼此那充满爱意的茫茫沧海…

2.就像蝴蝶飞不过沧海 篇二

花, 淡隐了古老的窗棂, 田风的雀跃下独舞一个人的探戈, 飘逸着夭折的思念。情泪淌落, 倘在左手的寂寞, 落在右手剪影出孤单。却晕不开雾岚似的结局。

蛰伏于四月的一场寂寞于今夜抵达, 穿越一场风花雪月, 揽我入怀, 错落在我旖旎的情思中。

轻掬一枚樱花, 在掌心的纹路里斑驳成伤。再无拈花破事, 静倚雕花窗下, 笑看沧海变为桑田。

天青色等烟雨, 寂寞在等我。躲在时光罅隙中苟延残喘, 浅唱着一个人的骊歌。

夜和我平分了寂寞, 宛若大地与落叶同时平分了秋色。

弯弯的上弦月, 染白我的孤独。掇一杯清辉细细咀嚼, 然后与回忆一同下酒, 作一场人生的宿醉。

樱花放肆地颓败, 宛如今夜, 不属于我的花期。

樱花记忆里的凋零与重生, 守候心中最原始的规划, 将晓梦托于蝴蝶的浅翼上。

夜已尽, 情思已谢。

时光的断壁残垣中, 有时间断裂的声音。

若蝴蝶飞不过沧海, 是否结局一定以悲凉收场?读

学校:湖北蕲春县第三中学导师:缪勇强

在太阳升起的时候我我在等你哪等到夕阳西下我我也不愿意离去哪在兰花盛放的时候我我在等你等等到百花凋零我我也不忍离去

3.邵洵美:蝴蝶飞不过沧海 篇三

就这样,邵洵美一度成为人们印象中的纨绔子弟、“文学二流子”。

【出身的“痛脚”】

说到邵洵美,不得不提他和鲁迅的过节。

1930年代文坛混战不断。现在的人已很难想象,在那没有网络的年代,因为繁琐和迟钝的传播技术而焦急等待的心情——论战双方不能享受短兵相接的快感,憋着一长串的炮仗,连夜用笔写在纸上,然后送往报馆,等着檄文排版、印刷,再由报童送到街头叫卖,黄花菜都凉了。哪比得了网上论战、拍砖,最具时效性的微博甚至可以在几分钟内,就能掀起全民大PK的风暴。

在最有名的一场江湖论战中,“五岳剑派”和“魔教”分别出动了顶级高手。不善征战者连连中枪,邵洵美就在其中。这位新月派诗人最终以一个反动文人的形象留在人们记忆中。

不过,鲁迅嘲讽邵洵美为“穷青年”、“富家赘婿”、“欲登文坛,须阔太太”、“巨富‘盛宫保’的孙婿”、“富家女婿”等,是不准确的。

邵洵美的祖父邵友濂,是同治年间举人,曾任清政府的上海道台、湖南巡抚、台湾巡抚等职。他有两儿一女。大儿子邵颐,娶的是李鸿章的亲侄女,以李鸿章女儿的名义嫁到邵家。二儿子邵恒,娶的是盛宣怀的四女儿盛樨蕙。二儿子邵恒的长子,正是邵洵美。由于大伯邵颐早逝,邵洵美就过继给大伯母李氏。最后,邵洵美和自己的表姐、盛宣怀的孙女盛佩玉结了婚。这样,邵洵美就有了四重身份:邵友濂的亲孙,盛宣怀的亲外孙、盛宣怀的孙女婿、李鸿章的嗣外孙。所以,“有着美男子之誉的邵洵美君”真不像鲁迅说的那样是吃软饭的。

就像贾王史薛四大家族一样,这是个根系庞大的家族群,李鸿章更是兄弟子侄众多,与曾国藩、盛宣怀、段祺瑞、张之洞等人形成错综复杂的联姻关系。在这个根系里面甚至找到很多民国人物之间各种各样的关系。比如李鸿章的曾外孙女是张爱玲。张充和姐妹的叔祖母,是李鸿章的侄女,也即张爱玲的外祖母的堂姐。盛宣怀女儿盛爱颐的初恋情人是宋子文,盛宣怀女儿盛关颐的家庭教师是宋霭龄。

张爱玲的《小团圆》里,九莉和之雍,一个姓盛,一个姓邵,想必是随手从亲戚里抓来的姓。《小团圆》里也说到母亲和姑姑躲亲戚的场景:“他们本来亲戚特别多,二婶三姑在国外总是说:‘不要朝那边看!那边那人有点像我们的亲戚。’”这是极具画面感的对话,亲戚居然多到风声鹤唳的地步。知道的,明白姑嫂二人全球旅行,是追寻自由和爱情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欠了家里不少份子钱,全球躲债呢。牵扯越大,自由越少,亲戚间的七嘴八舌,就是牢笼,谁也不大想见到谁。

在新月派和左联论战十年后,邵洵美的表侄女张爱玲,在报纸上也遭到了一众作家的批判。很少人质疑她的文字,一帮红眼人阴阳怪气朝她扔的砖头都是这样的——“贵族血液”、“祖父是逃走将军”、“名字荡冶”、“排骨一根,面孔有病容”、“血贵,其脑亦贵,贵脑汁与贵血液之结晶品,自是一种‘名件’”。

真是原罪啊,出身成了“痛脚”。

【“贾宝玉”不得不转型成“贾琏”】

鲁迅形容宝玉是“爱博而心劳,而忧患亦日甚矣”,“悲凉之雾,遍被华林,然呼吸而领会之者,独宝玉而已”。这个评价氛围不对,只能说是贾家败落之后宝玉的心境。毕竟,宝玉的少年时代,基本的调子还是欢快的。如果贾宝玉这位“皇帝的小舅子”有真身,那么,他会近似邵洵美。

邵洵美是怎样的?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站着这样一支队伍——王维、晏几道、张岱、纳兰性德、张伯驹……他们身上拥有的是地道中国产的古典气质:风流韫藉,温文尔雅,精通文艺,淡泊名利,拥有一颗诗意的灵魂……他们最基本的生存需求生来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满足,因此,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是信仰、知识、灵魂、爱情、生与死、爱与美。像花间寻梦一样,他们不理授粉酿蜜之事。

“洵”是个副词,不知道为什么,从语感上,更像是一个形容词,有着如玉树清辉的皎洁,又像阳春三月的天气,是一个活在《诗经》和魏晋的词儿。洵美翻译过来就是真美。洵美二字在诗经就出现过几次,那时候人们赞美美好的事物,都是直接又单纯:

《郑风·有女同车》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美且都。

这也是邵洵美改名字的来源,为了和表姐盛佩玉的名字相配,邵云龙给自己取名“邵洵美”。

盛佩玉亲手为邵洵美织了一件白毛线背心。“美人赠我金错刀,何以报之英琼瑶”。所以邵洵美写了一首深情的诗《白绒线马甲》发表在《申报》上,并穿着这件毛背心漂洋过海,于1925年1月来到英国,在剑桥大学读了几年书。归国第一件事,便是和盛佩玉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表姐和表弟,两小无猜,情根深种,结为夫妇,岂不是太顺了?一切看起来很美好,邵洵美写道:“有人说我根本没有吃过苦,所以觉得生活甜蜜,这句话恰好相反,我吃过的苦是不可以计算的。真正知道我身世的人一定会同意。但是我无论吃到什么苦,总很快乐……”从现存的资料看,邵洵美没有经历过什么残酷成长事件。一方面,我们可以将邵洵美所說的“苦”,理解为来自诗人的天性,他看到家庭的纷扰、生命的易逝,就像贾宝玉一样,一颗敏感的心在黄昏来临时的阴影里伤感不已。“古之伤心人,别有怀抱”。另一方面,作为长子,家庭的责任成为他很多烦恼的来源。比如说,父亲好赌且豪赌。

《红楼梦》里,小姐公子们每个月只有那几两银子,还不如个管家,只有老太太和当家主事的有钱。邵家也有小小的分权,邵洵美是老大,但管事的是账房。邵洵美的花销大都用在办报和经营上,用度始终有限,他自己还是有节制的。把家败了的,是邵洵美的父亲邵恒。邵家和盛家两家人都爱赌,他们都是用家产赌,用地契赌,邵恒曾说自己一夜豪赌,输掉虹口七当铺,眼都不眨。后来渐渐地把家里的房契都拿出去了。邵洵美在家里就当了救火员的角色,拆了东墙补西墙,跑前跑后,张罗着去还账,去赎地契房契。败落的迹象渐渐地显露出来,谁都看得出,邵家渐渐地变成徒有其表的空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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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的账目总是入不敷出,租子交得糊里糊涂:“每到年终,总有一位头戴瓜皮帽,身穿长袍马褂、名叫沈俊夫的老人,从余姚来上海见洵美。他一口铿锵的家乡话,神情严肃,毕恭毕敬,出示一大本账本。账本上几乎年年赤字,洵美也懒得翻看。老先生总是结结巴巴,深表歉意地拿出一小叠钞票奉上。洵美拿到,就送一半给父亲。”

邵洵美都不知道家里有多少财产,房契地契也不翻看,他只知余姚乡下有一万多亩地,镇江有两个当铺,上海的产业也不甚清楚。甚至,杨庆和银楼倒了,邵洵美才知道自己是这个银楼的股东。

邵友濂的二子,邵颐早亡,邵恒只顾得赌。作为长房长孙,在管理家族生意中,在几个弟弟面前,邵洵美成了顶梁柱,“贾宝玉”不得不转型成“贾琏”。虽然邵洵美并不缺少处理世俗事务的精明,然而诗人和出版家的天性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他在家族事务中的角色仅限于及格。就这么稀里糊涂摇摇晃晃地维持着吧,在更大的破坏来临前,反正也是末世景象。

实际上,同《红楼梦》一样,日常生活中,父亲是虚位的,起教育作用的还是家里的女眷。邵洵美“自小就受到祖母特别的关爱,加上又有两位母亲及两位姑姑的呵护,长住在邵府的好姆妈的好友马干娘和老太太的兄弟、总管柴舅公更是对小黑(邵洵美)百依百顺。大户人家佣仆丫环几十个,小黑少爷又是含着金调羹出世的,他不知贫寒忧患是什么”。

于是,邵洵美具有在物质富足明丽、备受长辈疼爱、受到良好教育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人所拥有的品质——温和宽容,慷慨大方,幽默有趣,重视精神世界。他一走出来,站在那充满戾气的世界面前,他的好处就显出来。

邵洵美为人单纯,对人不设防。在剑桥读书时,一天,一个陌生人敲开门,说想借一些钱,邵洵美当即爽快地掏出200法郎送给来人,连给了谁也不知道。邵洵美成为出版家之后,经常接济穷文人,也不要还。

邵洵美曾被友人拉着去做了几天的南京市市长秘书。邵小秘的差事干了几个月,就跑了,再也不踏足官场。“那么你是个国民党员?”几年后,项美丽问邵洵美。“我曾经是国民党员,当它还是一个人民的政党时,我相信它。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了。我早已厌倦了政治。我是个老人了”,洵美道。他才不过30岁,“年青时,我不知道政治是如此的肮脏。”

不止贾宝玉对经济仕途鄙视得跟什么似的,这群人都有政治洁癖。

【在上海,最著名的是邵洵美的沙龙】

邵洵美对什么感兴趣?出版和写诗。

1926年,邵洵美成为狮吼社的主要成员,创办了《狮吼》月刊。1928年,他创办了金屋书店及《金屋》月刊。1929年,他接手了徐志摩创办的新月书店和《新月》月刊。1930年,他成为《诗刊》的编辑。1932年,他加盟上海时代图书公司,出版了《时代画报》《时代漫画》《时代电影》《文学时代》《万象》《声色画报》《论语半月刊》《十日谈旬刊》《人言周刊》。抗日战争时期,他创办了《时事日报》《自由谭》,抨击时事,号召民众抗日。

邵洵美曾从德国购买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全套影写版印刷机,成立了时代印刷厂。成本和印刷质量一再提高,价格却一降再降,甚至賠钱出版,最后连盛佩玉的嫁妆都拿出来了。他经常整天耗在印刷厂里,在自己喜爱的工作里不知疲倦。在邵洵美女儿的回忆里,父亲每次走过心爱的影写版印刷机,总会习惯地伸手轻轻地抚摸,喜悦地翻看那些刚刚印刷出来带着墨香的刊物。

一个自信从容的人,才能生出真正的平等之心,所以邵洵美待人,没有有名无名之分,毫无高低俯仰之别。他办报纸,尤其爱当伯乐,遇到贫寒的尚未成名的文人,总是贴钱给他们出书,沈从文就是一例。邵洵美看到沈从文如璞玉般的文字,大为赞赏,为他出版,出钱接济沈从文的生活,并极力向文坛介绍他,邵洵美写道:“从文的文字,一向是那样的清新简洁,初学写作的人模仿了他,会变得平淡枯燥;这是久炼的纯钢,不是打光的白铁。”

邵洵美喜爱王尔德、史文朋,被称作颓废派诗人、唯美派诗人、新月派诗人。 虽然邵洵美有句名言:“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个浪子,是个财迷,是个书生,是个想做官的,或是不怕死的英雄?你错了,你全错了;我是个天生的诗人。”但邵洵美对自己的诗作成就似乎不太在意,只是享受读诗和作诗的乐趣。他的要求很低:“写成一首诗,只要老婆说好,已是十分快乐;假使熟朋友再称赞几句,便是意外的收获;千古留名,万人争诵,那种故事,我是当作神话看的。”

然而此处倒显出他的从容来。要知道,一个以文学为使命的人,是很容易将生活变得紧张的。张爱玲赴美后,每次创作得不到出版和认可,就会难过得病倒在床上,几天缓不过劲来。曹禺的晚年,写不出来的痛苦困扰着他,时光将尽的焦虑煎熬着他,他常常失眠,甚至要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除了作诗和出版,作为一个善谈有趣的人,邵洵美很喜欢办文化沙龙。北京流传着林徽因“太太的客厅”,但在上海,最著名的是邵洵美的沙龙。

每个人都能寻着气味在世上找到他的同类,林徽因的客厅,常来的客人有金岳霖、周培源、陈岱孙、叶企孙、吴有训、邓以蛰、陶孟和、李济等。很明显,这主要是由学者组成的圈子。邵洵美的朋友则有徐悲鸿、张道藩、刘海粟、徐志摩、陆小曼、曾孟朴、胡适、罗隆基、梁实秋、闻一多、潘光旦、沈从文、林语堂、郁达夫、巴金、老舍、施蛰存、夏衍等。他的沙龙是诗人、小说家、画家聚会的地方。

这是最好的时光,邵洵美和徐志摩是这个沙龙的中心,穿梭人群,谈笑风生。本来两人长得就跟双胞胎似的,两人的相貌比较也是朋友们的笑谈之一。他们一起办报纸,写文章,延续着在剑桥时建立起来的友情。

徐志摩做恋人和老公大概不太靠谱,但却有很多朋友,这不是没有原因的。他聪慧、有趣、热情,是聚会的焦点,所以虽然友人们不太赞同他的婚恋,但并没有斩断和他的友情。这一点,从徐志摩死后,朋友们的悲痛就可以看得出来。后来随着这些人北上、南行,老友们渐行渐远。

在邵洵美《感伤的旅行》一文中,我们可感知到他的这种忧伤,天光还没有亮,他走在上海的路上,每经过一个朋友的居所,就要停住呆想一番——“光旦的梅园有没有被枪炮打坏?语堂的新居一定很难找;达夫搬到杭州去了;老谢结了婚总得自己去租房子;灵凤又到哪里去了呢?增嘏是不是仍旧肯放声笑?杜衡有没有学会了几句应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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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坠机而逝的徐志摩,那是他一生最好的朋友,“志摩站在一座七层楼的窗口,指着远处没有云也没有景物的天边,说生命的永久;可是诗人和他的夸口现在都已消失在太空里了”。这个年轻人,就像古龙小说里的花满楼,总是用温柔的眼神注视着他的朋友。甚至多年之后,提起徐志摩,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悲伤。

邵洵美身上少见男性文人的自恋与理所当然。盛佩玉甚至都不是“林妹妹”,她没上过学,于文学上见识有限,换个文人大概要高喊“老婆根本不了解我,我们没有共同语言”了。他在《我的书斋生活》里写道:“写文章、读书,本来是最个人的事情;也许老婆可以了解你工作的价值;可是为她想,总是一种无谓的牺牲。”“我于是要茶、要水、要香烟;忙了老婆一阵子,结果她又只能把我一个人留在房里,关好了门,去叫小孩子不要笑出太大的声音,隔了一个钟头来张一张,看我仍是伏在桌上寫,于是再关上门;要是我已躺在椅子里睡着了,便把燃着的香烟头先丢在盂子里,再把绒毯子轻轻地盖在我身上。想到这种情形,我便十二分惭愧:一个人究竟不应当自私到这种田地。”

但是细看起来,洵美的爱情只是微温,甚至有距离。和那些恨不得整天嵌到对方身上的艺术家的爱情太不一样了。可是,这种爱,对于他已经足够。鱼在水中,会怡洽自得。因为他的童年,被爱包围。

【“三人行”的感情】

在一个严肃的人看来,邵洵美实在没有什么闪光点——吸大烟,败家,出门还要打扮光鲜,纨绔子弟说的不是他又是谁?

可是,在邵洵美的圈子里,女人更喜欢那些有着中性气质的人,过滤了刚性的粗糙,适合消磨那些绵长柔软的光阴。邵洵美宽容、善良、幽默,加上俊俏的样貌,优雅的举止,广博的见识,所以颇受女人的欢迎。

在项美丽(美国女作家,原名艾米丽·哈恩,1935年作为《纽约客》的记者来到上海——编者注)的回忆里,对邵洵美,用得最多的词就是温柔、温暖、暖洋洋之类。项美丽被这个民国帅哥迷住不是没有原因的,在此之前,她的心情境遇陷入一团糟,刚刚结束了一段不太靠谱的恋情。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和邵洵美的恋情很快治好了她的悲伤。

吸引项美丽的,除了邵洵美的外表和善良,还有他那天真有趣的好奇心。这是一个动人的特质,只有一直保持童心的人才能对事物有如此的热忱。项美丽曾经写过一本自传式的小说《潘海文》。让我们给小说中的人物恢复原型,看看书中这个故事:

项美丽的手镯丢了,有嫌疑的是老佣人陈林。于是邵洵美和项美丽不断推理和讨论,像福尔摩斯一样,设计了几个方案,可是跟左右互搏一样,一个人提出的建议,总是被对方推翻——因为考虑到陈林的困境。邵洵美和陈林经过一场简短的谈话之后,案情仍未明朗。最后,邵、项两个人终于决定,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项美丽:“你记得吧,是你跟我说什么都不用上锁的,因为中国人最诚实可靠。”

邵洵美:“我这么说过吗?我真是傻。我自己家里也老是不见了东西……”

项美丽:“可现在怎么办?”

邵洵美:“现在你把所有的东西都锁上。啊,你根本没锁?那么你只好出门时戴上所有的首饰。”

项美丽:“罗先生早就建议过我,他说我应当对陈林强硬一点,要吓一吓他,你同意吗?”

邵洵美:“是的,也许你太斯文了。”

项美丽:“可我做不到……我的中文很烂,而他的英文很烂。”

接着,项美丽问邵洵美,他的司机哪里去了,他淡然道:“我不知道,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希望他回来,因为我的车还在他手里。”

这样一幕天然情景喜剧里,可以窥见项美丽和邵洵美的性格。

从小,邵洵美就是单纯有趣的人。12岁的时候,他就在家办了一份《家报》,把家里当天的新闻,写在报纸上,然后像报童一样送到家人的手中。其中一则新闻是:“小喜阿妈昨天重120斤,今天重130斤。因为她将银洋25枚,双角子100枚,单角子200枚,铜圆1000枚带在身上,以便随时逃难。”他把这份可爱保持到了成年。

项美丽和邵洵美陷入了热恋。“三人行”的感情,也有段暧昧不明的煎熬期,盛佩玉痛苦地失眠过。后来,邵洵美把项美丽带回家介绍给妻子。两个女人并没有起战火,反而以礼相待。接下来的时间,三个人用善良维持这微妙的平衡。通过兼祧两房的方法,洋人项美丽成了邵洵美的另一个妻,虽然项觉得这件事情挺搞笑的。

邵洵美还有个如夫人陈茵眉,原是邵家的婢女,她的资料少得可怜。当然了,很难相信这三个女人之间毫无醋意。不过除了盛佩玉曾吵着要回娘家,似乎也没起过什么大的波澜。

日本侵华战争来了。在这乱世里,邵洵美和项美丽的爱情,掺进了各种惊心动魄的历险记。比如,项美丽利用外国侨民身份,持通行证,冲过关卡,跑了一次又一次,装了17卡车,把邵洵美的影印机和书籍,从敌占区运到了租界。受杨刚之托,邵洵美托人印刷了英译本《论持久战》,其中有几十本,是由邵洵美和王永禄,在月黑风高夜,散发到租界洋人区的。因为印刷抗日刊物《自由谭》,76号派人盯上了邵洵美,邵洵美预先得到消息,躲了一阵子,但每天还是不得不暗暗拿着枪防身。

这些活动里,都闪着项美丽的影子。对项美丽来说,冒险探险是她的爱好,不过项这么做,似乎更像是来自天性的人道主义:“这些天里我非常非常非常地愤怒……谁将是这场战争的赢家,我丝毫不感兴趣。没人能赢得一场战争。”

后来分歧还是出现了,为了采访宋氏三姐妹,项美丽和邵洵美去了香港。项美丽精神焕发,邵洵美闷闷不乐,想着回到上海。除了短暂的旅行,他很少离开上海。他的生活不在路上。陪项美丽来香港是他提出来的,他没想到要继续走,可项美丽又想去重庆。虽然后来项美丽回美国后,像叶子一样落了地,过着细水长流的生活,但现在还不行,蓄势待发的满弓,注定要射出去。在战火中,她采访,写稿件,做尽职的战地记者,把烽火连天的中国现状一篇篇寄给《纽约客》。而且,宋氏三姐妹还等着她采访,对西方新闻界来说,宋家的生活还是一鳞半爪,而邵洵美,通过家人把她介绍给宋氏三姐妹,这是难得的机会,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宋氏三姐妹》一书会让她一举成名,但她对这次采访的兴趣,让她不能停止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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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分手,是风的追求,也是树的不挽留。因为忙着到处采访,项美丽似乎也没有再次陷入情伤。一切好聚好散。

抗战胜利后,邵洵美去过一次美国,与项美丽和她的丈夫查尔斯见了一面。三人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进行了交谈。查尔斯说:“邵先生,您这位太太我代为保管了几年,现在应当奉还了。”邵洵美答:“我还没有安排好,还得请您继续保管下去。”

三人哈哈大笑。

【被踩碎的那只蝴蝶】

邵家的家底是怎么被掏空的?

先是败家,跟比赛似的败家。再就是分家,分家就像大钞破成零钱,不知道怎么就花没了。最后,邵洵美经历了另一场人生的转折。

1949年,他的朋友们开始分道扬镳,两边都想让邵洵美上自己的船。这边,罗隆基代表新政权给他做了思想工作。那边,胡适已给他买好了去台湾的机票。当邵洵美说不能离开家人和工厂的时候,叶公超竟然想说服海军用军舰带邵家的人与机器去台湾。

邵洵美生于清廷覆灭之前,什么没见过,反正城头一直变换大王旗,换着换着也就习惯了,对一个宅男来说,一动不如一静。更重要的是,上海是邵洵美的精神故乡,除了上海,没有一个城市和他内心的呼吸契合,没有一个城市让他如此眷恋。他决定不离开故土。然而这已经不是他熟悉的上海,他感受到要靠揣测上意来出版刊物的滋味,问题是,理解这些思想指示对他来说,不比读懂外星文更容易。本来想编些马列主义刊物,出版之后,才知道是些“托派”著作。《人民日報》连篇累牍的批判文章彻底把他给打蒙了。

时代真的变了。盛宣怀的孙女盛佩玉,变成了上海淮二街道居委会1754弄的小组长,负责检查卫生、收电费。诗人邵洵美为了生存,关了书局,开了化工厂。银楼、当铺、一万多亩田地都已成过眼云烟,现在只剩下靠边站、肺病、投资失利……邵洵美渐渐陷入贫病交加、朋友稀疏的地步。

“反右”运动来了,一时间,表功的,陈情的,讨伐的,揭疤的,算账的,乱哄哄满天飞,那些曾经的风骨文人啊……上级指示,让邵洵美参加批斗会,发言表态,但他每次去,都不说一句话,批斗台上,站着的是他的朋友。不表自己之功,不言他人之过,邵洵美闭紧嘴巴,沉默着。但还是逃不过,1958年他被请去“提篮桥监狱”,住了4年,出来之后,他的身体被彻底拖垮了。

入狱前一年,邵洵美给陆小曼过了个体面的生日。这是挚友之妻,邵洵美终生没有忘记徐志摩。尽管日子已经很不好过,邵洵美还是卖了最喜爱的传家白色寿山石印章,给陆小曼做了顿丰盛的生日宴。翁瑞午也是如此,为了给陆小曼买些稀缺的东西,宁愿变卖珍藏的字画。翁瑞午是典型的旧式公子哥,擅长行书、小楷、花卉、绘画,精于鉴赏古玩,喜好戏曲,和陆小曼相伴40年,为她亡夫收尸,细心照料她一生,甚至热爱她衰老的容颜。

我们想象,这个时候,有陆小曼、邵洵美、翁瑞午的聚会,会是怎样的氛围。他们是成长环境和性情爱好相似的人,属于他们的时代,已轰隆隆地过去了。 “我们不怨天不怨地。”盛佩玉说。

1967年至1968年,生命中的最后一年,是邵洵美最穷的时候,到了一分钱难死英雄汉的地步,他终于学会算账了,给妻子写信道:

今日是23日,这23天中,东凑西补,度日维艰。所谓东凑西补,即是寅吃卯粮。小美的十元饭钱用光了,房钱也预先借用了,旧报纸也卖光了,一件旧大衣卖了八元钱。报纸不订了。牛奶也停了。可是依然要付两元,因为要吃到半个月才不送。烟也戒了。

在提篮桥监狱里的邵洵美,在狱友的眼里是这样的:“一头白发,极其瘦削。他患上了肺原性心脏病,唇、脸紫得发黑,牙齿也掉了几颗,一动就喘,整日坐在床上,用两床厚被垫在身后……”

去世前的邵洵美,在女儿的眼里是这样的:“我最后见到的爸爸,是一个饥饿、衰弱、斑白头发、面庞紫乌、上气不接下气、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只有他一眨一眨跳动的右眼才捉住我的回忆,叫我一阵阵心酸。”

他吃了鸦片来止痛,朝女儿笑笑,淡然赴死。

施蛰存说:“洵美是个好人,是个硬汉,富而不骄,贫而不丐,即使后来,经济困难没有使他气短,没有没落的样子。他最后一年,确是很穷,但没有损害他华贵的公子气度。”

黄永玉先生曾给邵洵美作了一首诗《像文化那样忧伤——献给邵洵美先生》:

下雨的石板路上

谁踩碎一只蝴蝶?

再也捡拾不起的斑斓……

生命的残渣紧咬我的心。

告诉我,

那狠心的脚走在哪里了?

……

不敢想

另一只在家等它的蝴蝶……

(作者系文史作家)

原载于《同舟共进》2013年第7期,转载请注明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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